第七十七章 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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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筹备大典以来，国相府就一直忙碌不断，片刻不得安宁。刚刚平静了两天，河底监狱的事情又一次让这里热闹起来。
白贲接到天佑伏戎的拜帖时，刚刚送走了慕世卓和他的副将，他望着慕世卓送来的军资账册，连连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库能够维持都很困难，这些当兵的只知道要这要那，却不知道这当家的难处。”
白贲看了看手中的拜帖，沉思了良久，暂时把筹备军资之事抛至脑后，吩咐道：“请国使大人！”
二人寒暄一番，分宾主落座。天佑伏戎道：“国相大人操劳国事，实在辛苦，我国执政王让我多多留意，望有机会，能为大人分担一二。”
白贲笑道：“国使大人客气了，现在大典刚刚结束，各国开始会盟，这事情确实不少。若是有什么需要麻烦国使大人的，我绝不客气，自会前去叨扰。”
天佑伏戎见白贲稳如磐石，语气表情竟然不见丝毫破绽，便道：“我国商队来报，说河底监狱附近有贼寇袭扰，可有此事？”
白贲见他直奔主题，便笑道：“大人消息好灵通啊，都是些乌合之众，聚众闹事，不足挂齿。”
天佑伏戎道：“想必这平叛之事，又要让大人忙上一阵子了。”
白贲道：“国库充盈，军力齐备，些许贼寇而已，也没什么。”
天佑伏戎笑道：“听闻近来大典耗费巨大，本想助一臂之力，看来是我想多了，既然大人胸有成竹，还请保重，告辞了！”说罢他起身行礼向门外走去。
白贲听出他话中有话，便笑道：“大人何必如此？倒是显得我待客不周。”说罢起身，来到天佑伏戎面前，重新邀请他坐回座位。
“实不相瞒，河底监狱被贼寇攻破，威胁周边各城，如今人心惶惶，贵国若是肯相助，自然感谢。”
天佑伏戎道：“国相大人的难处，我岂能不知？”
白贲道：“大人所言极是，不知道大人有何良策？”
天佑伏戎道：“我国愿出兵相助，剿灭贼寇。”
白贲微笑道：“贵国同科瓦战于海前，当此之时尚能出兵相助，令人感动。不知能够派出多少人马？”
天佑伏戎道：“些许小贼，五千人可否剿灭？”
白贲本以为他只是在试探，没想到会如此大方，不由得正坐颔首道：“自然，自然。”
天佑伏戎道：“军资、钱粮都由我国承担。”
白贲道：“如此要多谢大人了！只是这天下之中没有白帮的忙，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说来，我也好向陛下禀报，多方权衡。”
天佑伏戎道：“国相大人何出此言？我国出兵是为天下，不为其他，只是毕竟是在贵国作战，是不是贵国也能率军同去，一来不失大国颜面，二来我国攻下监狱，也好立刻换防。”
白贲的脸上顿时舒展开来，天佑伏戎终于亮出了底牌，看来苦国不但是对联谊之事势在必得，更想借此让南安王带兵出征，借机树立威望。
面对困局，如今也只好如此，他略微权衡道：“当然，联军需要协调，是否让南安王领兵，更加合适？”
天佑伏戎道：“这本是贵国之事，若不是大人所言，我还真不好提，贵国是天下共主，南安王殿下英勇神武，联军出击，精诚合作，必能荡平贼寇。”
白贲道：“国使大人之意，我必转告陛下。”
天佑伏戎起身告辞，白贲送到府门外，看着车架缓缓驶出，不由叹息一声。
现在这帝都如同四处漏雨的房子，只能指望他疲于奔命的修补了。
朝会上，圣皇先是发了一顿火，痛骂河底监狱防守不力，枉为天下第一监牢之名。命令立刻下令将典狱长投入朝廷铁牢，仔细审问。他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大臣们，问道：“当此危急之时，各位有何应对之策？”
恒罗迦是护教大教司，他上前一步道：“邪教猖獗，是因为对待异教徒太过心慈手软，我曾多次提议施严刑厉法进行镇压，各位不听。如今他们羽翼丰满，竟然召集乌合之众攻打河底监狱！要知道河底监狱城墙高大，守军装备精良，没有上万人，是决对攻不下的。现在贼寇势大，而且已经威胁到了监狱周边城池的安全，所以我认为，此时应该召集大军，趁着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一举歼灭！”
内廷大臣希守崖上前道：“大教司口气好大，正所谓不当家不知当家难，近些年四处剿匪、镇压起义，国库中已经无钱无粮，此次大典花费巨大，都是在百姓的粮袋子里面挤出来的，如今要出兵，钱粮从哪里来？以我所见，应当尽快调兵防守各城，阻止匪患扩大。然后尽快筹备粮草，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武将龙翼上前道：“陛下，匪患就是因为这样不断妥协，不断姑息才越来越猖獗的，我请求率领常备军，轻骑突袭，连夜出兵，在三日内攻下河底监狱，绞杀所有叛贼！”
众大臣闻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赞扬龙翼英勇，有的认为内廷大臣有理，圣皇看到国相白贲一直在一旁静立不动，便问道：“国相何意？”
白贲上前道：“龙翼老将军可谓忠勇，内廷大人可谓慎重，大教司所言可谓有理。只是我认为，此时还要从天下大势来分析，得出应对之策。”
白贲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听他的高论。
“如今我们在进行庆典，贼兵此时出手，一是看到因为庆典，河底监狱防守松懈，二是他们认为大典之时，朝廷不能迅速应对，他们好有时间巩固城防，以逸待劳。我们此时出兵，天下各国都会认为贼军势大，我们已经无法控制局面。陛下在天下各国面前威严尽失不说，还会让他们看我们的笑话，影响会盟。若不出兵，匪患日大，各地蜂拥而起，恐一发不可收拾。”
圣皇听罢点点头，起身一边踱步，一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白贲道：“这次匪患与以往不同，一来他们没有去攻打更为富庶的周边城池，却单单去打城池坚固，并无多少财物的河底监狱。二来调度有方，一击即克。三来不急于抢劫逃遁，却主动发出檄文，煽动各方相应。这是为何？说明此次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兵器、钱粮！而是号召天下与我为敌，要与朝廷分庭抗礼！这一点这才是我最忧虑的。”
众人听罢这段分析，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背后渐渐凉到了心里，他们渐渐意识到，这次起义规模之大，野心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
圣皇停住了脚步道：“你所言极是，看来此事要慎重应对，一战平定叛乱。”他随机叹了口气道：“不过近日大典靡费巨大，这粮饷之事，实在是棘手！”
白贲道：“眼下有个绝好的良机，可以不动一兵一卒，解燃眉之急。”
圣皇赶忙问：“是什么机会？”
白贲道：“河底监狱里面不但关押着圣族罪犯，也有很多苦族和科瓦罪犯。此时苦族和科瓦两族都在争取我们的支持，何不以共同剿匪的名义，把这个包袱甩给他们，一来试探他们的诚意，二来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即便不能取胜，我们也可以等他们挫败贼兵锐气后再出兵。这个买卖我们不会吃亏，最后我们可以选择强者为亲家，也不会让另一方有挑衅的借口。”
众人听罢，无不赞叹，白贲老成谋国。
圣皇道：“科瓦跟苦国主力尚在海前城下对峙，怎会前来相助？”
白贲道：“前日我得到苦族承诺，愿意以五千人马出战，我军只需要随后支援便是。”
圣皇颇有些意外，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安王一眼道：“这消息传的可真快啊！”
南安王连忙垂下眼帘，低头不语。
白贲知道圣皇话中有话，上前道：“此次正逢大典，耗费巨大，国库空虚，两国联军出兵剿匪，实为上策。”
圣皇显然有些犹豫，白贲之计虽好，但从长远来看，这样会让南安王滋生不臣之心，对未来希晟轩掌控大局并无益处。
他转身对众臣道：“各位以为如何？”
有别人冲锋陷阵，自家不费兵卒钱粮，众人全部称赞白贲之计神妙。
圣皇道：“此事关系国体，容寡人再考虑考虑，你们先退下。”
众臣告退，白贲刚刚走出宫门，身边的内侍道：“国相大人，王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