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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早晨的日常工作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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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定时间表,划分时间段,然后有条不紊地做完一件事,再做下一件事。

如果这样按部就班,我们就会吃惊:一天能完成这么多工作!

三心二意或是匆忙赶工的人,最后都几乎一无所成。

“一次只做一件事”,这样一天下来效果要比一次做两三件事要好。

由此,我们一天完成的工作会比其他人一周完成的工作还要多。

——托马斯·米切尔

摘自《生活随笔》

每天早上5点,斯科特·亚当斯就起来了,他下楼来到厨房,喝一杯咖啡,吃一根高蛋白营养棒,然后就去书房。5点10分前,他就已经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一天中第一件工作:画一集新的《呆伯特》连环画。这个系列的连环画,他一画将近30年。《呆伯特》开始见诸报端的时候,亚当斯还是太平洋贝尔的一名工程师;那个时候,他得早上4点起床创作(他曾经解释说,“那就是我很少画背景的原因,我是真的没时间”)。1995年,《呆伯特》取得成功,这让他成为一名全职的喜剧漫画艺术家,同时也开始了“呆伯特帝国”的扩张:1996年,他出版了第一部纪实类商务著作《工作的乐趣》。但是他仍然保持着早晨工作的惯例,上午的几个小时仍然是他工作效率最高的时间。

当亚当斯越来越沉醉于工作的时候,他注意到,“在创造性思维模式中,时间过得也不一样了。我一天中的头4小时就像是几分钟一样飞逝”。又是4小时!此时,4小时过去,如果一切进展顺利,他已经画完几篇连环漫画,发布了博客,更新了推特,还处理了一些信件和文书工作。一小时过后,“创造力开始枯竭”。午饭之前是锻炼时间。到那个时候,“我的大脑几乎不再运转,干些体力活就再适合不过了,比如把一些笨重的物件归置回原位”。

亚当斯以职场的荒诞事和那些我们在搞创作时遇到的种种障碍为素材创作喜剧漫画闻名。所以也就不奇怪他制定的早晨工作的日常惯例就是要避免那些有碍于创作的东西。当整个世界都还沉醉在梦乡的时候,他可以完成工作。这种惯例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制定的,并一直坚持下来。咖啡加蛋白营养棒一起吃?他说:“这两个一起吃,味道真是太妙了。”这让他接下来工作的时候不会因为肚子饿而分神,能够让他“头脑保持清醒、高效”。这个习惯从未变化过。“整个早上,我的身体运转自如……大脑得以解放出来进行创作。”他刻意地排除外在的纷扰。“我之所以早上工作,是因为只有外面的世界安静下来,我的思维才会自由翱翔。”像其他很多作家一样,亚当斯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他说,因为创造力“并非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你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设置一张精美的捕网,然后等待。我的早晨时间就是这张捕网”。

每个早晨也并非一成不变。当《呆伯特》首次崭露头角,亚当斯接受采访的时候,就曾谈到他的工作方式。几乎在20年之后,也就是2014年,他写了一篇长文,谈到他是如何“精心安排”早晨的日常工作的。经过这么多年,一些细节发生了改变,但是核心仍然没变。起初,亚当斯在早晨创作的习惯是生活所迫,既不愿舍弃稳定的工作,又要创作《呆伯特》。但是多年后,这已变成能够让他灵感闪现的一种方法。就是靠这样的工作方式,他把《呆伯特》打造成了一个媒体帝国:这个连载漫画在65个国家的2  000种报纸上出版(被译成25种语言),而且被改编成5本长篇漫画册、9本纪实作品、一档短期电视节目以及一个电影项目。

亚当斯的时间安排体现出富有创造力的人、认识到刻意休息的强大影响力的人工作时的两个特征:他们都在早上工作,都遵循一个精心设计的习惯。有些作家、艺术家和科学家则开夜车,指望最后期限能让他们集中注意力,或者在动笔之前灵感闪现。他们都知道,灵感是无法预知的,创新必然是件棘手的麻烦事;也知道出色地完成工作要求人们做出牺牲,承受压力。不同的是,很多创作生涯更长、更高效的人则是采用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和态度。他们很早就起床工作,有时甚至天还没亮,他们算得上是夜猫子,而不是早起的鸟。他们趁着自己的创造力可能是在巅峰的状态下,首先专注于最富挑战性的工作。他们相信灵感会来,但不会傻等;相反,他们发现工作为灵感的出现创造了条件。他们还发现,休息能提升创造力,而不会抑制创造力;休息可以让工作更高效,而不是降低工作效率。养成并保持早晨工作的习惯,为白天的休息留出了空间,使休息变得更有价值。

在前文中,我就说过,上天并没有给我们时间休息,我们需要自己去争取。早晨早早地开始工作就为白天的休息留出了时间。这就让我们有权利休息。这也能在工作期间激发你的创造力,即使在你关注其他事情的时候,它也能让你的潜意识继续工作。

亚当斯要确保“一天中的第一股原创力”投入漫画创作。这种井然有序、有板有眼的态度听起来好像并不等于创造力,但是它很常见。

对企业领导者和从事金融行业的人来说,早上很早就投入工作是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有些人甚至一起床就投入工作。对于那些掌管跨国公司或供职于国际金融市场的经理人来说,他们必须早起,因为国际市场的运转不分昼夜。苹果公司CEO蒂姆·库克一天中发送的第一封电子邮件是在美国加州时间凌晨4点半,5点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健身了。比尔·格罗斯掌管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时,他的起床时间是美国西部标准时间凌晨4点半(此时正值伦敦市场午间休市,而法兰克福刚刚到下午)。根据石英财经网于2014年所做的一项调查,44%的经理人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新闻(当然现在主要是通过智能手机读新闻)。对于其他一些经理人来讲,早起可以让他们有时间锻炼。瑞典通信公司爱立信的CEO卫翰思会早起到户外跑步或在健身房进行锻炼。推特和美国Square移动支付公司CEO杰克·多西早晨5点半起床,冥想、跑步。到这个时间点,星巴克的霍华德·舒尔茨已经起床一小时并且完成了自行车骑行。施乐CEO兼总裁乌尔苏拉·伯恩斯在6点前起床,她一周要和私人教练进行两次健身。旗下拥有希尔顿和威斯汀的喜达屋酒店与度假村国际集团前CEO陈盛福早上6点起床跑步,相对于前面这些人来讲已经算晚的了,但他要跑10英里,这弥补了时间上的“晚起”。

对于创作的人来讲情况又不同,他们习惯早起并立即投入工作。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凌晨4点起床,工作三小时,然后再睡个回笼觉。约翰·勒卡雷在全职从事写作后,会在凌晨4点半到5点之间创作。随便再举两个例子。欧内斯特·海明威、约翰·契弗也是天刚亮就开始创作。安东尼·特罗洛普一年多付5英镑给仆人,让他早起煮咖啡并在凌晨5点的时候叫醒他,这样的话,他可以写上三小时,然后再去邮局上班。特罗洛普后来说,“我取得的成功,仆人的功劳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大”。玛雅·安吉罗会“租下一间酒店房间,一租就是好几个月,6点从家出发,尽量6点半前投入工作”,然后一直写作到中午吃饭。保罗·塞尚每天早上6点到10点半画画,傍晚的时候继续。作家们发现,早上精力充沛,好处来之不易。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曾试图全天写作,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我每天下午写的东西到了第二天早上又得重写”。他在早上全身心地投入创作,成就了巨著《百年孤独》。

尽管科学家们的时间安排有可能更多地受限于上课的时间和日程表安排,但他们通常也早起。数学家、理论物理学家阿诺德·索末菲曾培养了20世纪不少伟大的物理学家,他曾指出,严谨的科学研究需要在早上早早开始。后来的诺贝尔奖得主沃纳·海森堡回忆说,在他师从索末菲的时候,沃尔夫冈·泡利(后来也获得了诺贝尔奖)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姗姗来到实验室。索末菲告诉他:“你这样可不行。晚上工作没什么效果,最好的时间是早上。明天早上8点你就得到研究所。”应激学说之父汉斯·塞里著述颇丰,发表文章1  500篇之多,他的严谨思考和学术撰写工作大部分都是在早上完成的。塞里学医的时候就养成了早上6点起床的习惯;到蒙特利尔大学做教授之后,他也会在早上6点半前到达国际压力研究所,实验室要到8点半才开,在这之前的两小时,他可以好好地思考。

对很多人来讲,这样做不是为了很快清醒然后投入工作,而是为了更轻松地完成从睡眼惺忪到头脑清醒的转变。塞里在起床前会给自己半小时“让自我意识和无意识的自我进行对话”。爱尔兰作家埃得娜·奥布莱恩说,感觉自己早上“更接近于无意识状态,也就是灵感的源泉”。几年前,我也发现了这一点。上学的时候,我总是熬夜,但是我工作,有了孩子后,深夜写作时只能强打精神。因此,我试着在天亮前起床,在家里其他人都还没有起床之前写作。我非常吃惊:我不仅写作的时间更多了,词语也变得信手拈来——我不会受到干扰,精力更充沛,也更清醒。几周之后,我发现如果前一晚我把咖啡机设定好,然后列出第二天早上要完成的写作提纲,甚至是把衣服先摆好,把要播放的音乐顺序都排好,我也能像亚当斯一样,让身体自动运行,更加集中注意力于写作。

很多作家都认为,他们在早上的时候更具创造力,这与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说“早上的几个小时是一天中创造力最旺盛的时刻”。实际上,科学家们早就证明了他们的直觉是对的。科学家们发现,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夜猫子,在清晨工作更有助于激发创造力。

多年以来,心理学家们都对被他们称为抑制作用的东西有浓厚的兴趣:这是一种抑制与工作无关的思维的能力。这种抑制作用对于保持精力集中非常重要,特别是做一些本身就比较枯燥乏味的工作时。你不想要一个管控能力很差的空中交通管制员吧。程度较低的抑制作用能提升创造力(回想一下纳马·梅瑟莉斯的研究,还有功能反常易化的例子)。当人感到非常警觉、活跃的时候,他的抑制水平处于峰值;当人无精打采、需要小睡一会儿的时候,抑制水平处于谷底。这表明,人或许在每天昼夜节律的低点时创造力更高(昼夜节律是指生命活动以24小时为周期的循环变化,它支配着我们的精力、激素以及其他身体机能)。心理学家麦雷克·维斯和罗斯·扎克斯着手测试了昼夜节律和疲劳是否会影响我们解决问题的能力、理解力和想象力。他们用三个顿悟问题和三个分析题设计了测试题,然后把428名本科生随机分成两组。一组在早上进行该项测试,另外一组则是在傍晚进行。完成测试后,受试者填写了一份关于睡眠习惯和其他一些能揭示其睡眠类型偏好的问卷调查,也就是确认他们是属于早起鸟类型还是夜猫子类型。

对结果进行分析后,维斯和扎克斯发现,在测试中分析题部分的成绩并不会因为昼夜节律或睡眠类型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学生在接近昼夜节律最佳峰值时和非最佳时期都成绩良好。另外,“顿悟问题的解决则是在一天中非最佳时期成绩更好”:关于顿悟问题的解决,早起鸟在傍晚时候,也就是在昼夜节律低谷时成绩更高,而夜猫子在早晨能更好地完成顿悟问题,此时,他们的昼夜节律处于低谷。

如果在昼夜节律峰值之外的时间工作,就存在一个潜在的问题:你更容易分神。然而,亚利桑那大学的心理学家辛西娅·梅发现,在恰当的情况下,这种影响可能对你有利。梅感兴趣的是人们解决问题的能力、是否容易分神以及昼夜节律三者之间的关系。梅让受试者坐到电脑屏幕前,然后对他们进行远距离联想测验——电脑屏幕上出现三个词语,持续30秒,然后要求他们想出与这三个词语相关的第四个词语。在屏幕上偶尔会出现一个干扰词语,尽管受试者都能看到这个词语,但被告知不要管它,而只关注要测试的词语。但实际上,这些干扰词语有的是误导性的,有的却是有用的(比如,如果这三个词语是helium、trial和weather,那么正确答案可以是balloon。一个误导性的干扰词语可能是chemistry,而一个有用的干扰词语或许是floating)。梅提出假说,当人们处于昼夜节律峰值的时候,他们就更容易排除干扰词语,仅关注测试词语。但是,在非峰值时期,受试者更容易受到干扰词语的影响:看到一个误导性的干扰词语,他们给出的正确答案就更少;而看到一个有用的干扰词语,他们给出的正确答案就越多。

梅在另外两组人身上进行了测试,一组是十几到二十岁的大学生,还有一组是六七十岁的退休人员。她发现,在非峰值时期,干扰词语对测试成绩的影响非常大——但是,对两组受试者来讲,有用的干扰词语的影响比误导性等词语的影响更大。换句话说,“当干扰词语和任务目标有关的时候,人们实际上受益于抑制效率(inhibitory  efficiency)”。

梅总结说,这项实验要运用到实际生活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实验结果表明,确实在一些情况下,“如果抑制作用受损,人们能从中受益”。一些早起进行创造性工作的人就充分利用了这种益处。清晨,汉斯·塞里早早来到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就充斥着大量的“有用的”干扰,比如期刊上的文章、书籍和笔记,从而让他与那些“误导性”的干扰隔绝开来,比如学生和行政职责。作家和作曲家在清晨的时候把自己关在书房,这就类似于构建了一个充满有用干扰的环境。此时,他们的创造力思维更有可能对这些干扰做出反应,更能够将其加以运用,形成新的联想和顿悟。

即便你不是一个通过在昼夜节律低谷时工作来达到创造力峰值的夜猫子,早起投入工作也有很多实用的益处。在外界可能妨碍你之前,你就完成了创作。诺贝尔奖得主、作家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很惋惜地说,白天“我总是被人打搅”,为了不受干扰,他的方法就是在清晨写作。对于托妮·莫里森来说,“必须在天亮之前写作”:20世纪70年代创作《最蓝的眼睛》、《苏拉》和《所罗门之歌》的时候,她一边要养育两个孩子,一边还要从事编辑的工作,因此天亮之前的时间就成了其唯一不受干扰进行创作的时间。她说,后来在创作《宠儿》的时候,“我选择早起,因为我意识到,在早上的时候,我头脑更清醒,更自信,也更聪明”。

早起投入工作也可以腾出时间休息,这样你就可以明确区分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剑桥大学数学家约翰·李特尔伍德建议,人们“应该要么全力以赴地工作,要么就好好充分地休息”。有些人脑子里总是装着工作,如果能明确区分工作和休息,他们就可以两头受益。李特尔伍德说:“你疲惫不堪,心里又想着工作,但又没有正经去做,这样挥霍掉一天轻而易举。这就是一种纯粹的浪费,你什么工作都没做,而且还没有得到休息或放松。”实际上,几乎每一个高效的作家和科学家都同意这一点。早早起床投入工作让我们能好好享受休息,而不用有一丝的愧疚不安。你早早起床投入工作,休息也就理所当然了。

那些发现刻意休息的益处、富有创造力的人,不仅仅只是每天花上几小时集中精力工作,或者选择在早上全神贯注地工作,他们每日在同一时间段投入工作。每天如此,往往一周7天都如此。斯蒂芬·金举了个例子来说明日常惯例对于创作的重要意义。他写的几十本书可不是几天时间拼一把就完成的。金工作井然有序,在《论写作》中他解释说:“一天投入四到六小时,天天如此。”在他看来,写作“和其他工作并无不同,比如铺设管道或者开长途货车”。就好像有规律的就寝时间会有助于你的睡眠一样,每日有规律的时间安排——“每天几乎在同一时间投入工作,当你在稿纸上或电脑上完成几千字的时候,就应该抽身离开,停止工作,就是要让自己习惯这样的时间安排,让自己在要睡觉的时候做好准备进入梦乡”。

对金和其他多产的作家来说,这种日常惯例并不会妨碍创造力,反而为创造力提供了支撑。《这孩子的生活》和《法老军团》的作者托拜厄斯·沃尔夫说:“对作家来说,日常惯例是无价之宝。”威廉·奥斯勒给学生建议,“一天四五个小时的学习,这个要求并不高,但要日复一日,周周如此,月月如此”。随心所欲的几小时,或者突然心血来潮地学上一会儿都会徒劳无功,必须把精力集中和日常惯例合二为一(他实际也是这么做的。他的一个同窗回忆说,奥斯勒的习惯“非常有规律、有条理,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有人认为,作家就得等着灵感闪现,并且天赋也变幻莫测。但安东尼·特罗洛普不赞同这种说法。他建议作家们要“避免狂热的、仓促的写作,而是要像律师的书记员一样,每天都端坐于书桌前”。特罗洛普坚持每天写日记,记录每本书每天的写作计划,并且每天记录到底完成了多少字的创作,“这样做的目的是,如果有时一两天陷入懈怠,这些懈怠的记录就摆在那里,直面着我,要求我付出更多努力”。正如威廉·詹姆斯在《休息的原则》一文中提到的那样,稳定的情绪状态不会使人困倦,它比激情的大爆发更高效,因此特罗洛普建议,“每天少量的任务,如果每天坚持,日积月累也能完成看似不可能的工作”。雷蒙德·钱德勒的“硬汉派”侦探小说对现代推理小说产生了深远影响。他说:“如果你专职创作,那就应该留出一些时间,比如一天至少4小时,用于创作。”他又补充说,在这几个小时里,你不一定要动笔写,但你不能做其他事情。

但是,如果你没有灵感,那该怎么办呢?英格玛·伯格曼说,那就有必要“每天在固定的时间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不管你有没有兴致”。柴可夫斯基认为,有自尊的艺术家绝不该以没有兴致为借口而什么都不做。乔伊斯·卡罗尔·欧茨也持同样的看法。她说,“个人不必在乎所谓‘兴致’”,不管怎么样都要动笔写,“写着写着你的兴致就来了”。有人认为,“靠想象力工作的人可以等待,一直等到灵感来打动他”。特罗洛普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对特罗洛普而言,“一个鞋匠也要等着灵感的闪现,再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

为什么一定要动笔并且坚持写呢?原因就在于,并非是创造力在推动工作,而是工作激发了创造力。日常惯例为灵感的出现做好了准备。斯蒂芬·金认为灵感的确非常重要,但是灵感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不会轻盈地降临到你的工作室,把仙子的创意魔法粉撒向你的打字机”。灵感是个“住在地下室的家伙”,当“你做的尽是些枯燥乏味的工作的时候”,它“坐在那儿,抽着烟,欣赏着它的保龄球奖杯”。它很固执,难以取悦。但是创造力的世界就等着这个家伙,而且它也深知这点。为什么呢?因为“那个叼着烟、长着小翅膀的家伙有一个魔法袋”,而且大家都知道“袋子里的东西能改变你的人生”。但是想得到袋子里的东西,你就得付出。好好努力,“确保灵感知道每天早上9点到中午或7点到下午3点你都取得了什么进展”,这样,“那个家伙早晚会出现,嘴里叼着烟,为你创造奇迹”。

我们可能认为日常惯例和创新格格不入:按照日常惯例做事情几乎不需要什么思考,不需要创造性的理解,也没有灵活变化的余地。实际上,德国社会学家桑德拉·奥利、萨宾·桑妮塔格和弗朗齐斯卡·普朗特科都认为,日常惯例能促进创造力的提升。他们对德国一家高科技企业的300名员工进行了调查,研究他们每日工作中有多少工作属于日常惯例、有多少时候必须用到创造力、有多大主动性尝试新想法。这家公司内部有一个项目会征求员工的意见,以此提高产量、推动创新产品等。研究者查看了员工们的贡献率,结果发现,那些工作时大多需要遵循日常惯例的员工更有可能提出建议。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更富有创造力。

研究者们深挖这些数据,还有新发现:尽管创造力更强的员工在工作中日常惯例所占的比例更高,但他们对自己工作的掌控度也更高。他们的日常工作有一些是机械性的,但是因为他们能够有意识地选择如何计划安排自己的工作,他们对工作效率有更多的反思,也更能够注意到如何改进工作,同样也就更有可能提出建议。研究者们得出结论,将工作常规化并不会有损于创造力;如果将工作常规化的同时再赋予员工自主创新的权利,那么日常惯例还有助于创造力的提升。

其他研究也发现在日常惯例和创造力之间存在着类似的正相关关系,这有助于我们理解二者是如何相互促进的。相同的日常惯例可以使团队工作效率更高。日常惯例并不会调用你的意志力、韧劲儿或者内在动因,这样你就拥有了更多此类资源来处理困难的问题。日常惯例还能节省时间和精力。如果一个作家能准确运用语言并盲打,那么他就可以更专注于展开论证或破解谜题,就不用费力地思考怎么拼写单词或者在键盘上找某个字母。当日常惯例成型,它就能为迅速、创造性的行动提供支持。比如,专业大厨或者烹饪某个环节中的厨师会花大量的精力规整他们在当班中所需要的配料、厨具、食材、香料和各种酱汁。就像远足者的背包或者医生的手术盘一样,厨师的准备工作应该包含他所需要的一切,足以应对任何状况或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想要的东西。实际上,厨师不仅把准备工作看作物品的摆放,而且还是一种心理状态。厨师同样还教导大家,这二者之间相辅相成:把各种厨具和食材放在恰当的位置,能够让厨师处于一种连贯工作的状态,这就可以让他们更高效并保持高水准。日常惯例还能够给我们提供足够的压力,以此激发创造力,但这种压力又不会大到抑制创造力。自己设定一些小目标,就像特罗洛普那样数数自己写的文字,好像也能激发精力集中和创造力。其实,这些目标并不关乎成败:坚持你的习惯,偶尔一天偷懒,后果也不会很严重。

将日常惯例和自由结合起来,也就是支持创造性工作的同时减少不必要的分神和一些不重要的决策,这就是早上集中精力和日常惯例为我们营造的世界。如果日常惯例为创造力提供支持,那么休息就绝对取决于日常惯例。白天的嘈杂,不断要你干这干那,让你分心,意外的紧急情况或者机会都会轻而易举地将创造力和休息排挤掉。为了避免工作或大量的待办任务侵蚀、挤占你的休息,你需要把日常惯例当作防御工事,来守卫你的时间。重复的日常惯例同样可以让你更高效,更有创造力。这又是一个例证,充分说明工作和休息之间是如何微妙地联系在一起,如何相互促进的。

富有创造力的人早起后的工作一气呵成,而不是断断续续,并且遵循一个严格的时间安排。这样的话,在一天中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就可以轻松自在。虽然脑子里装着工作,但因为早起和规律的时间表,他们不必刻意去想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讲,早起和日常惯例为无意识的运转设定好了节奏。正如斯蒂芬·金所说,日常惯例可以“训练你清醒的头脑在睡眠时也充满创造力,产生生动的幻觉,就像是创作了成功的小说作品”。下午时光或许可用来做些简单的事情,即使这样他们的效率也更高,因为他们发挥了日常惯例的优势,在工作期间全神贯注,工作之外又刻意休息,而不是长时间埋头苦干。对有些人来说,早起可以让他们对抗昼夜节律,降低大脑评估体系的影响,降低抑制程度,激发创造力。同样,早起为休息腾出了空间。

你得腾出时间来休息,因为此时,无意识大脑会开始工作。你不能让灵感说来就来,但是有了从容的、规律的工作,灵感就近在咫尺。一名艺术家什么都不做,光等着灵感出现,然后一阵奋笔疾书,这种具有传奇色彩的艺术家形象非常不切实际。亨利·庞加莱非常仔细地研究了自己的创新过程。对于他来说,灵感的激发,也就是他所说的顿悟,似乎只会出现在“一段自觉工作”状态的前后。如同巴勃罗·毕加索所说:“灵感就在那里,但它得看到你的努力之后才会出现。”或者如同插图画家查克·克洛斯说的那样,“外行光等着灵感,内行就老老实实地工作”。

到底是什么让安东尼·特罗洛普如此多产,他晚年对此进行了阐释。尽管他有一份全职工作,但在长达四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他出版了47本小说、16卷纪实文学(一年不止一本),还有“为各类期刊创作的不计其数的政论文章、评论文章、探讨社会和体育的文章”。尽管作品产量惊人,但他一周也会打猎两次,“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伦敦的上流社会”,还得经常在沃尔瑟姆克罗斯招待朋友,而且“至少还有6周不在英格兰。我觉得,没有几个人比我过得更充实。我能够做到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