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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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命就是好啊。”我拿起桌上的中华烟自嘲地笑笑,嘴里仿佛又泛着前几天的血腥味。
以前我有多崇拜卢俊,现在就有多恨这个人。
“一会儿到医务室,那的医生会给你开证明,证明你需要去医院就诊。在医院里,你会被带去照X光片,然后你趁乱跑出来。我的人会把你接到我家里,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去我歌厅的办公室,耐心等在那里,结果了卢俊。”
范六爷一改之前的猥琐,语气冰冷得像个老辣的刽子手。
以前倒是低估了这个嬉皮笑脸的老家伙。
如他所说,午饭过后,便有狱警到了监房通知我:“魏西里,刘医生叫你去检查身体。”
我起身随着他来到医务室,眼睁睁看着那个医生在病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该犯人头晕目眩,脸色惨白。手臂肌肤有出血症状,腹部伤口重新迸裂,我处无法医治,建议火速前往第一医院就医。”
一边抽着烟,一边等那狱警拿着病例出去审批。我故意在医生面前蹦跳了几下,他仿佛瞎了一样视若无睹,隔了一小时左右,两个警察来了,我认得他们,是二组的人员李高,郑志华。
他们苦笑着与我打了个招呼,昔日的同事见面异常尴尬。
我们一路沉默着没有交流。
如芒在背这个词头一次被我领略得那么深刻。
很快便到了市医院,如范六爷安排那样,一下车我便被安排去做CT检查,押解我的警员等在检查室,里面早就有他的手下等在那了。
检查室还有个小门,我跟着来人从那下楼到医院后门。
后门停了辆面包车,车上坐着三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路上我一直想寻找机会逃跑,做个逃犯也好过做杀人犯。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给我机会,好在因为要做X光检查,所以手铐被取了下来。在车上,他们扔了一套日常的衣服给我换上,显然是怕吓坏了范六爷的家人。
在车里重新穿戴整齐,望着美好而耀眼的阳光,我有种隔世为人的错觉。
这样暖暖香香的阳光,我以后作为一个清白的人还能闻几次呢?无论杀死或者杀不死卢俊,我都再难以清白了。
坐在范六爷的家里,他的夫人给我泡了杯极好的铁观音。
老实说我以为像范六爷这样的黑道大佬应该会娶个年轻的妻子,谁知道他的妻子与他年纪相仿,是个和蔼的老妇人。
老太太丝毫不怕范六爷,亲昵地坐在我边上:“你是我家老范的亲戚啊?怎么没见过你。”
我喝了口茶扯着谎:“范叔跟我关系比较远,前几天我不是拿个黑箱子装了些土特产给他吗?”
范六爷闻言脸都黑了。
那老妇人倒是没有察觉:“那里面就是土特产啊?他拿回来当宝贝一样放在身边,我多碰一下都不肯。”
“估计拿去店里分给其他人吃了吧。六爷一贯大方你知道的。我下次带来给您尝尝呗。”
我笑得很灿烂,果然毒品是从范六爷这出去的。
因为拉了窗帘的缘故,整个屋子黑漆漆、阴森森的,窗外那么绚烂的阳光一丝一缕也跑不进来。
坐在沙发上我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过了会儿,有个人摇动我胳膊,我睁开眼便见着了范六爷丑陋的脸。
我恨不得杀了他,可看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手下,只能腹诽不已。
“老婆,去做几个拿手菜再把我的酒拿来。”范六爷说完拍拍我的手臂,“身体怎么样?还行吧。”
我冷笑道:“还行,能杀人。”
范六爷高深莫测地继续说着:“小魏啊你别担心,即使卢俊要杀你,我们也不会肯的。有些话我不好说清楚,那晚我完全可以弄死你,但是却没有动手,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他的话里隐隐约约暗示着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监狱里的魏红兵,杀了卢俊是不是我的一张投名状,或者说是魏红兵与别人的一种利益交换。
也许那个男人远不止一个退休老教师那么简单,因为顾忌他,所以我迟迟没有受到生命威胁,几次都得以死里逃生。
因有心事,一顿饭我吃的味同嚼蜡。
范六爷任凭我怎么追问都不肯继续吐露口风。
到了八点多钟,他便催促我睡觉。
客房里的席梦思特别的柔软,门口站着他的手下也不用担心被追捕,我却再次失眠了。
杀人与坐牢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卢俊该死,却不该由我杀了他。
到了清晨五点钟,红着眼的范六爷唤醒了我,这人竟然比我还紧张。
“人老了,睡眠浅。”他主动解释着。
桌上早就摆满了丰盛的早餐,面对满桌食物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环顾他奢华的家笑道:“范六爷,我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就只缺一样东西。”
“哦,愿闻其详。”
我冷笑道:“德。”
对这个靠女人皮肉赚钱的老家伙,我丝毫没有好感。
这人脸皮倒是厚,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夹了口菜:“德几块钱一斤?要是值钱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弄一点来。”
“一样米养百样人,但是米呢有时候也养畜生。”
范六爷的眼睛眯得更小了:“今天早上七点,卢俊就会来找我谈事。弄死他,否则你永远也翻不了身,”
我伸个懒腰:“你给我的枪里子弹最好不要太多。”
“为什么?”范六爷拿着枪一脸不解。
我抢过枪笑道:“因为我杀你们俩只需要两颗子弹。”
这下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在范六爷亲自开车送我去歌厅的路上,我的心情莫名很好。
秋天五点的早晨与夜晚无异,天空漆黑一片。
可能快要冬天的关系,道路两旁的昆虫正在奋力进行最后的狂欢。
腰里别着从范六爷抢来的枪,弹夹是我亲手压满的。
将车窗打开,凉飕飕的风倒灌进来,一夜未睡,我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振奋。
很快,歌厅到了。
范六爷停好车,掏出钥匙打开紧锁的大门。
我瘫倒在大厅沙发上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他看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
我随他去办公室,躲在靠窗的那张红木办公桌下。
而他则去见卢俊了。
房间里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安静,除了墙上时钟嘀嗒嘀嗒地走动外别无声响。
我趴在桌底像个伺机而动的鬼魅,静等着门响,静等着卢俊送死。
枪早已上膛,我的手扣在扳机上,随时都可以击响火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都麻了,门却没响。我抬头看了眼钟,约定好的七点已经到了。
我屏住呼吸继续等待。
可又等了快一个钟头,他们依旧没来。
我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甚至还有阵阵困意。
“这边请。”
几乎快睡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嗒嗒的脚步声是成双的,范六爷带着卢俊来了。
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可糟糕的事发生了,我因为在桌底趴了太久,腿抽筋了。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初升的太阳正从柔弱走向刚强,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我握着枪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不争气的腿。
门开了,卢俊和范六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后面的范六爷手一直放在腰间,他也带着枪?想对谁动手?我还是卢俊?
他们开始坐下交谈,令我想不到的是两人竟然一直在聊一些天气饮食之类的闲篇。
揉搓了一阵,感觉腿有劲了。
我从桌底钻了出来,朝卢俊举起手中的枪:“早上好啊。”
范六爷故作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在这?”
倒是卢俊,这人的神经好像钢铁铸就的一样,他仍是神色如常地站在那,眼皮都不曾多眨一下。
我倒是沉不住气了:“不说点什么吗?”
“你不是笨蛋,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他好整以暇地伸个懒腰。
我拿着手枪对准范六爷毛发稀疏的脑门:“范六爷,我是笨蛋吗?”
“魏西里你发什么疯呢,你忘记我们的对手是谁了?那颗牙的事你就这么算了?”范六爷显得很急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我拿手指戳着他的脑门:“我只知道有人想拿我当枪使。”
“你难道不想洗刷身上的冤屈了?”他拍掉我的手指。
我仰天大笑着:“我想,我当然想,可惜你们谁也猜不中我的想法。”
卢俊冷笑着:“你这个蠢货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这。无非是想把我们两个你心中的脏警恶匪全部杀死而已!”
范六爷拿出手帕擦着脑门的汗:“小魏,何必拼个鱼死网破。杀了我们你也逃不掉的。”
卢俊轻松地笑着:“哈哈你低估他了,你以为魏西里会怕死吗?这个蠢货如果能为坚持心中的正义而死反而会高兴。”
举枪对准他的脑门,我昨晚就想好了,先杀范六爷再杀卢俊。
现在三个人中间只有我拿出了枪,局势自然由我来主导。
我红着眼咬牙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师兄。”
范六爷叫着:“对对对,这家伙坏事做绝早就该死了,他身为你的师兄却处处陷害你。”
“我要杀也是先杀你,他是我的师兄!”
我大吼着,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是上紧了发条,扣住扳机的手指也被汗水弄得湿漉漉的。
有意识地主动杀人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而杀人远比我想象的难得多。
这时枪突然响了,一个黑洞出现在范六爷脑门中间。
子弹穿过他的头颅,鲜血迸发溅射出去,像一朵花似的在雪白的墙上绽放开来。
那只老狐狸倒在了我的怀里,温热的血染红了我们的衣裳。
卢俊冷静地将枪收起,放回腰间。轻松的像是刚才只是出门倒了趟垃圾一样。
为什么他突然暴起发难杀了范六爷?
这人还有什么阴谋吗?
我忐忑地举起枪对准他:“你干吗?别以为杀了他,我就不敢动你了!”
卢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轻柔地注视着我。
我的手臂因紧张不停地颤抖着,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开枪杀了他,他怎么能这么淡定从容呢。
“收起枪吧,我自首了。恭喜你,抓获邪恶警察的英雄。”卢俊的笑容里有着一丝心酸和戏谑。
他已占尽优势,居然就这么弃子投降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