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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儿是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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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叫架子车,四川叫架架(音jiá)车,两轮在左右,双杠在中间,一人拉。20世纪中期,内陆城乡多用之。那时我常拉车,拉米拉煤拉蔬菜,拉沙拉石拉建材,还要拉粪肥。载重数百斤,我尚能胜任。若载千斤以上,就要由上面派人来协助。来人系绳于右边车轴端,从旁助力拉之,名曰拉飞蛾儿。若太重了,就要再派人来拉左边的飞蛾儿。协助我拉过飞蛾儿的有编辑、作家、画家、音乐家、神话学家,人才济济,够办一个综合性的文艺刊物。

飞蛾儿之名,富有诗意,逗人联想。据当时专业的拉车者说,因其左右展开如蛾儿双翅飞,故名。我知此说荒唐不经,奈何又查不出一个可靠的解释。一事不知,儒者之耻,久系心间,不敢忘记。前不久看见《礼记·檀弓》的一段文字说:“吊于葬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柩车前头拉绳曰引。棺柩左右系曰绋。绋是挽棺绳,缒棺下葬用。《礼记·曲礼》说:“助葬必执绋。”吊客们在柩车的两边手握着挽棺绳,跟着灵车缓行,表示出力,直抵墓地。今人举办丧事,花圈落款“某人哀挽”,表示他执了绋,出了力,算是黑色幽默,绋音fú转为fēi,误写成飞。用弗表声的字,如沸如费,读成fèi,亦音转也。

飞蛾儿,飞应该是绋。蛾儿又该是啥呢?是维,带个儿音。川腔儿化,豆芽儿,蒜苗儿,慢点儿,轻点儿,奶妈儿,小妹儿。维是系物的大绳,见《辞海》。维被川腔儿化,遂迷失了本字,误作蛾儿。吾人口语常有鄙俗不堪之词,考证下去,多出古代典籍之内,令人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