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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读 > 现代小说 > 如果世界了无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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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嘉措是位了不起的爱情诗人,他的情诗明白流畅,却意韵深远,连我这个天生缺乏情趣的笨汉,也由衷地喜欢。比如这首《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默然相爱”中“寂静欢喜”,这是怎样的境界!初读这诗,我在被那份通透旷然的情愫打动之余,更惊讶于作者的身份——仓央嘉措毕竟是活佛,高不可攀的宗教身份,规定了他必须远离俗世之情,遑论爱情。一位活佛,心中怎能有如此美不胜收的爱情世界呢?

等我了解仓央嘉措的故事后,才明白了原委。原来,六世达赖只是这个年轻人的一面,是他白天在布达拉宫里庄严神圣的那重身份,而到了晚上,布达拉宫中少了活佛仓央嘉措,拉萨城里却会多出一位浪子情圣宕桑旺波,他会去密会心爱的情人,为姑娘写下那一篇篇传诵至今的爱情诗篇。

他甚至根本不隐晦自己的离经叛道,在他的名篇《问佛》中,一开头就毫无顾忌地公开自己的秘密: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至高的王/流浪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好多次我都想,到底是活佛仓央嘉措化身为了情郎宕桑旺波,还是情郎宕桑旺波化身为了活佛仓央嘉措?但这问题,一如庄周梦化蝴蝶还是蝴蝶梦化庄周,总不知孰为本真。

但我并不觉得矛盾,反而觉得他的真实可爱。

连崇信佛教的藏族人民,同样被他所打动,并不计较这位活佛的离经叛道。仓央嘉措只活了25岁,他去世300多年来,藏族同胞一直将他视为民族的骄傲,传唱着他的每一首情诗——真的是唱,因为全都谱了曲。不光藏族同胞,连我们现在也在唱呢,在电视节目“超女”比赛里,我就听过有选手唱他的《在那东山顶上》,真好听。

烟雨秦楼又央我为她的书写序,这本《如果世界了无遮掩》是她去年至今出的第三本书了,她的勤奋,令我惊叹而自感汗颜。展开书稿,我读到的仍然是一个女人对俗世爱情的种种思量,曲折、幽婉而无微不至。但我于爱情一窍不通,对女人心思更向来摸不着方向,要我为一本解剖女人爱情心理的书写序,实在是为难了我。

于是搬来仓央嘉措的故事交差。仓央嘉措是出世的活佛,既然爱情的诱惑,连活佛亦不可阻挡,又何况我们这些俗人呢?我们及不上活佛的境界,做不到不悲不喜,那么,在见与不见,爱与不爱,得与不得之间,不妨看看烟雨帮我们思量的答案吧。

因为,在今天这样一个充斥着浮躁,以至让人迷茫的社会里,我们也许很难求得一份“寂静欢喜”的爱情了。

2009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