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萨琳娜(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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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裸体实在是太美了，不要用衣服把它隐藏住。当她褪去外套和内衣，裸身上床时，潘伯顿先生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她这样说过。她还记得最初几次交合时她是何等的愉悦，她觉得潘伯顿先生的心情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她时常会抿紧嘴唇，生怕自己会表现得过于兴奋。蕾切尔还记得当潘伯顿睡熟时，她轻手轻脚地穿过房子，好奇地触摸着冰箱、高脚椅和镀金的玻璃。蕾切尔记得那里好像少了点东西——墙上和写字台上都没有摆放心爱女人的照片，可见不会有布坎南夫人那样的女人从波士顿不请自来，至少在萨琳娜出现之前没有。
有人在厨房里叫着蕾切尔的名字，但她并没有从窗边走开。她又记起了在火车站的那天上午，当萨琳娜·潘伯顿拿出那把闪着刀锋的猎刀，把宝石刀柄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蕾切尔心想她当时完全可以轻易地接过刀柄，把刚刚刺死父亲的刀锋插进萨琳娜的胸膛。她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想知道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是不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如果当时她做出的是另一种选择，接受了萨琳娜递过来的猎刀，也许她现在还能和潘伯顿先生同床共枕呢，如果真能这样的话，也许牺牲父亲也是值得的呢。别去想这么可怕的事，蕾切尔对自己说。
蕾切尔转身走进厨房，把自己的盘子和刀叉放在橡木料理台上，然后走到靠近后门的大铁桶边。她右手拿起板刷，左手拿着八角肥皂，双手伸进墨绿色的污水中清洗着铁桶里的碗碟。板刷上的硬毛擦到肥皂，污水中冒出一串肥皂泡。当她洗完第一个盘子时，一个厨工撞开了后门。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从办公室带来的放满了碗碟和银器的托盘。
“潘伯顿先生还想要一点咖啡。”厨工对厨师长比森说。
比森环顾了一眼厨房，他的视线越过蕾切尔，定格在科拉·平森身上。
“拿一罐咖啡到办公室去。”比森对她说。
科拉·平森走出后门以后，蕾切尔的眼前出现了潘伯顿夫人骑着白马的形象，她在马背上坐得笔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她完全用不着顾忌别人，因为在这一方土地上根本没有人会挡她的道。她和她的坐骑会毫不留情地把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和物轧个粉碎。
她不让我接近她的食物实在是太聪明了，蕾切尔想。
与国家公园拥护派的会议定于周一早晨十一点举行，但不到十点，潘伯顿、布坎南和威尔基已经集中在了办公室后面的房间。他们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谈论着发工资的事。哈里斯也坐在桌子旁边，满脸怒气地阅读着清晨的《阿什维尔市民报》。坎贝尔一直默默地待在房间角落里，直到潘伯顿看了看表，示意他去把萨琳娜找来。
“他们来得可真早。”办公室门推开时布坎南说，但进来的却是钱尼医生和博利克牧师。他们径直走入后房间，钱尼一屁股坐在最靠门的那张椅子上。博利克手持黑色的牧师帽，他没打招呼便坐了下来，随手把帽子放在了桌子上。潘伯顿对他这种厚颜无耻的态度也无话可说。
“博利克牧师想和你说句话，”钱尼医生说，“我跟他说我们很忙，但他坚持要过来一趟。”
早晨天很热，牧师不时用棉质手帕擦拭着前额和右侧的太阳穴。他从来不擦左半边脸，因为那里的皮肤全都萎缩了，上面还长了许多麻粒，像是用刨子刨过一般，潘伯顿听说那是孩提时一次火灾留下的纪念。博利克把手绢放进衣服口袋，然后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
“据说你马上有客人来，我尽量说得简单一些，”他环顾着在座的众人，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威尔基一眼，“我想跟你们谈谈加工资的事。即使每周给工人涨五十美分也好，尤其对那些拖家带口的工人来说就更是如此。”
“你有没有看见小卖部台阶上坐着的那些工人？”威尔基的声音迅速从烦恼转为愤怒，“你真应该对我们心存感激，如果没有我们，你哪来那么多会众？牧师先生，你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四处煽风点火。”
博利克瞪了威尔基一眼，被火灼伤的那半边脸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红。
“我只听上帝的劝导。”说着他便要取自己的帽子。
潘伯顿一直看着窗外，现在终于开了口。
“我妻子来了。”其他人纷纷转过头看着窗外。
萨琳娜在山顶站了一会，然后策马缓步下山。林地和山脉蒙上了厚厚一层雾，但早晨的阳光却已经照亮整个山顶。一道道光线射入萨琳纳齐耳的短发中，使她的头发呈现出古铜色。她四平八稳地坐在马鞍上，老鹰威风凛凛地站立在附着在她胳臂上的皮手套里。博利克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威尔基把视线窗户那边挪开，正好对上了博利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