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萨琳娜(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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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比斯用他那巨大的身躯扛住篱笆一边的金属板，以防铁篱突然在舞台上塌下来。过了一会，他把身子斜靠在兽笼的栏杆上，向兽笼里张开双臂，希望能使他手下的王牌振作起精神来。
巨兽的脚步慢了下来，嘴角上覆盖着一层白沫。它走回到铁篱的中央，越来越慢地在篱笆里转着圈子，肚子几乎完全垂落到了地上。萨琳娜又等待了一会，然后猛然举起手臂，老鹰仿佛接到了某种信号似的，从主人的手臂上俯冲而下，落在巨兽的脖子上。它伸出利爪，一下子就把巨兽的后脑勺给抓破了。当巨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时，老鹰早已腾空而起，飞落在支撑着帐篷的一根梁柱上，虚弱地挺直起了自己的身体。汉比斯跌跌撞撞地走进铁篱，帽子早已不知所踪。他直起腰杆，看着巨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身体挪到了铁篱的远端。
汉比斯让人打点灯光过来，魔术师连忙递给他一把火把。马戏团团长跪在他所倚仗的巨兽身旁，他把火把放低，因此所有人都看见巨兽确实是死了，它那裂开的粉红色舌头像败军的旗帜一样平铺在地面上。汉比斯在巨兽身上又大约伏卧了一分钟，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众人。他从燕尾服的前衣袋里掏出一块中间绣有“D.H.”两个缩写字母的漂亮白手绢，然后郑重其事地打开手绢，轻轻地把它盖在了巨兽的头上。
亨瑞森走向帐篷的出口，斯尼普斯追了几步，赶上了亨德森，头上没有戴魔术师刚才给他的那顶系铃帽。
“罗斯像是没有拿奖金，”当他们走过放着赌注的桌子时亨瑞森说，“我以前没有看见那个黑鬼在打赌中输给过任何人。“
斯尼普斯看见潘伯顿夫人带着老鹰走回了马厩，盖洛韦拿着一大把钞票跟在她的身后。
“看来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呢。”
““先生，你说得很对，”亨瑞森附和道，“我必须得说，她让一整个马戏团破了产。如果明天他们中有人坐在小卖部台阶上等工作的话，我是不会感到吃惊的。”
他们走出帐篷，跟在其他的伐木工身后登上了山岗。他们头顶的一根根电杆基座使营地里的工房看上去像摇摇欲坠的船坞基座一样。
“我敢打赌，如果你能拉得动其中的任何一根电杆，那么我们住的那些工房都会从山岗上掉下去，”亨瑞森说，“这就好像今天晚上把赌注下在那头老鹰身上一样确定无疑。”
亨瑞森顿了顿，回头向山脚下的帐篷看了一眼。
“不知道罗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觉得夫人和老鹰会被巨兽打败。”
“他肯定是昏了头了。”斯尼普斯说。
在国王港的第一夜，蕾切尔睡得不怎么好。每当列车开过的时候，她总是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只要她一醒，萨琳娜和她那忠实追随者的形象就会出现在蕾切尔的眼前。蕾切尔已经把那把宝石刀柄的猎刀从箱子中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火车经过时，小屋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到这时，蕾切尔总会不自觉地握住光滑的刀柄。孩子静静地睡在蕾切尔和墙壁之间，什么都没感觉到。
直到第五天，蕾切尔才稍稍放松下来，带着雅各布一起出了门。在去杂货店的路上，蕾切尔发现斯洛恩夫人家和铁路轨道之间有一小块种着大黄的土地。至少我可以用这些大黄为斯洛恩夫人做个饼。蕾切尔心想，虽然远远不够，但也可以对老妇的仁慈聊表寸心。她抱着雅各布穿过铁轨，空闲的手上拿着猎刀和空麻袋。一辆大货车停在那丛大黄的旁边，显然已经有很久没人理会过那辆货车了，几只生锈的车轮深深地陷入了地面。她又走过一片黑莓地，她的裙子被植物蒺藜上的刺给钩住了。货车后面有一大块背阴地，蕾切尔把孩子放了进去。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科法特给她的那只袜子，把袜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放在孩子面前。别把这些东西放进嘴里，蕾切尔叮嘱了他一句。雅各布把弹珠分成几组，然后把几组弹珠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上。
蕾切尔转过身，开始用初夏季节采摘烟叶的方法切割起大黄来。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工作。粉红色的根茎相互缠绕，切割起来比切粗麻绳还要麻烦许多，光是在户外进行劳动已经让蕾切尔感到神清气爽了，能恢复到平时的工作节奏更是让她觉得舒心。她告诉自己，不管下一年自己和孩子在什么地方，她都要为自己开垦一个花园。
不一会，她的身旁就落了一圈褶皱的树叶。蕾切尔抓起一把根茎，把它们放在一个像火柴盒一样的小盒子里。雅各布玩得很高兴，像是非常喜欢和蕾切尔一起出来玩。一列火车慢慢驶出车站，出现在铁轨上。当列车经过蕾切尔身边时。司旗员在车头的栏杆处对他们挥了挥手。一对红雀在铁道上掠过，雅各布好奇地指了指他们，然后把视线又集中在了手边的弹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