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模范上海男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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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难忘旧爱
－－钻进自己的房间，撞上了门，一下子把自己扔到床
上，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玫从衡山路走到了徐家汇，在汇金百货楼上楼下逛了一圈，然后走进麦当劳，买了一份奶昔和一包薯条，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慢慢地享用。
虽然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时间，麦当劳里的客人还是不少，放眼看去，多是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而且一律是刚刚逛完商场到此用餐小憩的。玫一边吃着自己简单的晚餐，一边感受着一份自由自在的惬意，玫喜欢独自一人逛商场，无拘无束的，没有任何羁绊和挂牵。
狐狸总是说，上海的女孩子逛商场的功夫一向让他叹为观止。
“又没有什么东西要买，没完没了地逛个什么劲儿啊？！”
狐狸永远也不能体会逛商场的乐趣，所以，在他和玫的关系正式确立之后，他便极难得再陪同玫逛商场了。起初，玫还抗争过，嘟了嘴表示自己的不满，但狐狸勉强地捺着性子陪她逛过两趟商场之后，玫决定不再劳烦他的大驾了，那样对他，对自己都是一种折磨。
“还没逛到一半呢，你就催着人家回去，别别扭扭的，还不如我一个人逛得踏实！”
玫这样对狐狸说，从此再不纠缠他了，狐狸呢，自然落得轻松逍遥，每逢玫去逛商场的时候，他便约齐一班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顿，弄得小阁楼里乌烟瘴气，一片狼藉，第二天免不了又得辛劳玫，为此，玫渐渐地也不敢再独自去逛商场了。
“我怕了给你收拾残局！”
狐狸奇怪玫的变化，追问缘由的时候，玫气咻咻地这样说。
和狐狸分手之后，有一段时间，玫的情绪很不好，虽然班尼的情感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但玫总觉得心中有无法排解的失落感，说不清是因为狐狸的离去，还是班尼那个无法摆脱的太太。她便又开始在下班后逛起商场来。班尼不像狐狸那样粗线条，玫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逛商场，但却知道他是心甘情愿地陪自己逛。
“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
这是班尼陪她逛商场时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正是为了这句话，玫最终也把班尼从自己逛商场的活动中驱逐出去了。
“照你这样，看见东西就买，就是不破产，我家里也得变成仓库！”
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刺了班尼一通，又开始独自一个人逛商场了。
爱逛商场的玫曾经一度很后悔自己当初大学毕业进报社的时候，为什么会拒绝去经济部任职。
“看看经济部的那些家伙，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比我们可滋润多了！”
文艺部的娱乐记者们提起经济部那些整天被企业的公关乃至老总们追逐着的同事就满心的不平衡，也难怪，那些跑经济的记者，哪个不是被企业喂得饱饱的，吃点、拿点那都是小儿科的常事，有些人变着法给企业发消息，做软广告，得到的回报是他们这些整天求人，看别人脸色的娱乐记者无法想象的，看他们一个个地开着几十万的私家车，住着豪宅，谁要是相信那全都是靠工资赚来的，那就是白痴！
“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玫对狐狸表示自己的不平衡和失落感时，狐狸很睿智的样子，概括着，“其实，到哪儿都一样，就我们那个清水衙门，不也有腰里揣着几百万的主儿吗？”
狐狸的话并没有让玫感到更好过一些，尽管玫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可当经济部的几个和她要好的同事偶尔开恩，把他们手里那些花不完的打折卡、代金券之类的送给她的时候，玫还是深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追悔莫及。
“那时候就想着文艺部经常有机会接触明星和偶像，弄点演出票什么的方便了，谁想到……”
往往玫的感喟还没完，就看到狐狸眯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像只狐狸似地奸笑着，满脸的揶揄。
“哈哈，原来你一开始也是憋着有腐败的机会才去文艺部的呀，那就别再抱怨了，脚上的泡可是你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啊！”
狐狸似乎永远是一副批判现实主义的架势，让玫奈何不得。
薯条吃完了，举着吃了一半的奶昔，玫离开了麦当劳。
站在餐厅门口，看看依旧灯火通明的商场，玫觉得有些不甘心，一边吃着剩下的奶昔，一边合计着还有什么地方没有逛到，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玫从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班尼的。
“喂？”玫声音懒懒地，电话另一端的班尼却是兴高采烈。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玫把电话拿得离自己耳朵稍微远了一点。“不用，我马上要到家了。”
班尼显然有些失望，一下子没了声音。
玫有些不忍，稍稍提起一点情绪，问班尼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班尼告诉玫，他一个香港的朋友在上海经营房地产，今天晚上约了他一道吃饭，席间谈及他正在开发的楼盘，班尼觉得很是不错，想约玫抽空一道去看看房子。
“我们也该准备了。”班尼最后对玫说。
挂了电话，玫愣了半天的神，没有回过味来。
虽然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深思熟虑，终于?定要把自己交付给班尼，但当真的想到就此要嫁作他人妇的时候，玫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惶恐。
和狐狸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曾谈婚论嫁，那时，一向大大咧咧的狐狸甚至也开始攒钱，零敲碎打地添置着结婚所需要的家用电器一类的物件。
“你们是不是打算结婚了？”母亲在听说了狐狸的举动后问玫。
玫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好像一切都应该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丝毫也没有什么兴奋或者不安的感觉，现在想来，大约那真是一种心理暗示，原本她和狐狸也许就永远不会跨出那最后的走向婚姻的一步，所以，她才可以那样地坦然面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如今，当班尼谈到要准备婚房的时候，玫确实感到了惶恐和紧张。
再也没有心思继续逛商场了，玫仓皇地叫了一辆出租车，一口气跑回了家，顾不得回应母亲关切的问讯，钻进自己的房间，撞上了门，一下子把自己扔到床上，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