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老男人的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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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在接到歌星的请柬的时候，犹豫了半天，虽说不打不相识地和歌星认识了，并且给他做了一个据说无论是他本人，还是读者们都非常满意的专访，但玫还是从来没有把这个看上去比上海男人还缺少男人味，甚至有些矫揉造作得不像个男人的歌星当成朋友，尤其是他那双双眼皮的大眼睛，黑眼球少，白眼球多，一天到晚左顾右盼地让人觉得那么没有定性和安全感。
“嘿嘿，还是咱这单眼皮的透着厚道老实吧？”
狐狸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跳出来自吹自擂，哭笑不得的玫却不得不承认，他当初之所以能吸引自己，并且俩人最终走到了一起，有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他那双细细长长，笑起来活脱脱的像狐狸的单眼皮的眼睛，可是，她这个单眼皮的男朋友竟然不肯陪她去赴歌星的生日宴会。
“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玫收起了脸上最后一丝笑容，煞是严厉的样子，“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陪我去，出了什么事，你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啊！”
狐狸当然知道，以玫对他的爱，以玫做人的原则，以玫的定力，是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不过，如果就这样坚持违背女朋友的意愿，那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怕是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狐狸苦着脸妥协了，那一刻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掉进猎人陷阱中无助的狐狸。
玫舒心地笑了，可班尼却已经没了最初的好心情。
“说实在，从我知道你有男朋友的时候开始，我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你去爱！”
班尼后来对玫谈起他对狐狸的印象时说。
狐狸没有给班尼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在他眼里，狐狸像许多内地毛头小伙子一样，除了年轻、健壮，毫无过人之处。歌星的生日晚会上，心不在焉的狐狸还闹了个笑话，让玫很是有些下不来台。想起来班尼就觉得好笑，晚会的主持人告诉大家，三年前，歌星在过生日的时候，他告诉歌迷们自己二十五岁，然后，主持人让与会者猜歌星现在的年龄，不幸的是点到的第一个回答问题的人就是狐狸，尽管玫在一旁不住地暗示，狐狸还是脱口而出，大声回答：
“二十八岁！”
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狐狸莫名其妙地看看无地自容的玫，却始终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主持人笑着走过来拍拍狐狸的肩膀，告诉他：歌星“永远二十五岁”！班尼看到玫拉了狐狸匆匆地挤出人群，仓皇地溜走了。
“他没在演艺圈里混过，当然不明白那些无聊的东西了！”
再次遇到玫的时候，班尼很有些幸灾乐祸地对玫提起晚会上狐狸的洋相，玫红着脸，为自己的男友辩解着。
看着玫窘迫的神态，班尼的心里直痒痒，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会是自己的了。
班尼的瑜伽练得很投入，经络和骨骼不一会儿就感到一阵阵的热流涌动，血脉贲张了。
身边那个胖女孩此刻早已呼哧带喘，却还在咬牙切齿地坚持着，把一个肥硕的身子在练功垫上扭得像一团案板上鲜嫩嫩的白肉。
班尼又揩了揩额上的汗，把腿搬到肩头，隐隐地听到一阵轻微的关节的摩擦，韧带酸酸胀胀的。
班尼原本不是一个很自恋的人，婚后还算幸福的生活，让他至少得到了身体上的满足，当太太的腹部因为对儿子的孕育而日渐隆起的时候，在菲佣的照料下，当年潇洒倜傥的他肚子上也渐渐堆砌了赘肉。太太得了那种使她变得不像女人的毛病之后，无处发泄的精力和能量让班尼身上的脂肪更加迅速地堆积起来。当某一个早晨，从一夜失落的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对着浴室的镜子，班尼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一番顾影自怜之后，班尼痛下决心，开始刻苦地健身。玫说她很佩服班尼的毅力，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地做下去，尽管班尼坚持着他雷打不动的每天的健身活动，肚子上的赘肉却没有因此消失多少，但班尼还是很执着地努力着，就像他明知玫是名花有主，还是要孜孜不倦地加以追求一样。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我不答应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玫在终于结束了她和狐狸之间的感情，一心一意地和班尼开始拍拖之后，这样问过他。
班尼知道，在最初的日子里，玫一直怀疑他对她的一片诚意，甚至在她投入他的怀抱之后，也没有完全肯定他是逢场作戏，还是死心塌地。班尼不再是情窦初开的男孩子了，人到中年的男人，少了几分张扬的激情，多的却是一种对包括情感在内的世故的洞察和经验。他不会，也不需要对玫信誓旦旦、柔情蜜意地表达自己的那份情感，他只是默默地去做，做一切足以感动女孩子的事情，从那些极易被男孩子们忽略的细节处入手，让玫感觉到的是一种细腻温婉的体贴和呵护，像是一个兄长，甚至一个父亲。他知道，当女孩子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的时候，这种父兄般的情感在她们的心里就会变得稀缺起来，但又是那样强烈地渴望着，一个父兄式的爱人，有时候会比那些激情似火的恋人更加具有诱惑力，更能够让她们产生依恋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会有许多忘年之恋的原因。如果说班尼从一开始就早有预谋地要去这样做，那未免显得他有些卑鄙，至少是太过工于心计了，在与玫最初相处的日子里，班尼也曾尝试过把尘封了二十年的青春的激情重新唤起，但他发现，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实在是很难再有年轻人的热情和冲动了。当他像热恋中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对玫袒露情感的时候，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做作的艰涩，如同一个半老的徐娘，尽管浓妆艳抹，却还是让人无法忽略她褶皱的脖颈和松弛的胸，难免涌起一种搜肠刮肚的恶心。班尼摒弃了不合时宜的激情，把一份宽厚，一份沉稳，一份成熟摆放在玫的面前，让这个厌倦了青春游戏的女孩子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谧的情感寄托，终于完全地沉醉在那种淳厚的情感中去了。
“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爱还可以这样平和，这样深沉。”
玫很由衷地对班尼说。
班尼感觉到一种造物的快感，一种征服的成就，眼前这个女孩子，应该已经忘却了校园中浪漫虚幻的激情，开始全身心地拥抱一种现实的爱，现实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