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夜行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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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夜皇太后特意打扮了番，穿上了夜色皇裙，带上朝天凤冠，小指上套着尖锐的金甲指套，眼角用长长的红线描了一番，并画上了夜昼国特有的贴脸状，就是在左右脸颊上各贴了长方形的红纸，上面绘了一只黑色怪鸟。
每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图腾神鸟，夜昼国也不例外，但奇异的是，夜昼国的神鸟并没有具体的名号，传闻中，她于黑昼中出现，从纯粹的白夜之中叼来婴儿，带入黑昼之中，然后婴儿长大，成了夜昼国民，随着时间运转，一座奇异的国家建立了。
夜宴很奢华，各种珍惜佳肴如流水一般呈上，伺候的奴婢更是数以百计。
夜天雪微微皱眉，脚尖点了点红色的地毯，她不喜欢这种豪奢的场面，尤其是在众人眼中用餐，让她非常难以适应。
倒是朱太后安之若素，拿起水晶酒杯，轻轻抿一口鲜红的酒水。
与钟小瞳对视一眼，夜天雪问道：“祖母，我妹妹呢，她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可能是玩痴了吧，朱太后拿起白色餐巾，擦了擦鲜红的唇，“自打她病了之后，我一贯是由着她的，对了，你那两位道友呢？”
“他们一贯是喜静不喜动，并没有过来。”
朱太后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而夜天雪则冷着个脸，宴席氛围越发奇怪。
黑夜之中，似乎有动静传来。
“祖母，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夜族禁卫是不能对夜族血脉的人出手的，此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当年真宗皇帝担心子孙同室操戈，便以心头血在禁卫心中立下了血咒。”
“那么夜魔首领呢？”
“夜魔首领归历代夜皇直管，倒是没这个说法，说到底，真宗还是偏心啊，夜皇宝位，可比儿子重要多了，”朱太后浅笑道。
“我也听说过，那夜魔首领是老祖皇帝从无数夜族人中挑选出的最强大的四个战士，用无数珍惜资源，花了百年时间才炼成的真神护卫，能够在短时间内，抵抗真神之力，对否？”
“没错。”
“那么这四个护卫为什么会在祖母您的身边，而不是在我那位皇兄手上？！”
“怎么，”朱太后笑容更盛：“天宗都没有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我自炼剑以来，便是方外之人，若非万不得已，皇族之事与我无关，”夜天雪缓缓站起，道：“只是十年前，我去天外天炼剑之前，妹妹跟我说过一句话。”
“哦？什么话？”
“妹妹说，倘若我回来时见不到她，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死了，”夜天雪一字一句，道：“而且是被您杀死的！”
朱太后漫不经心道，“小孩家的梦话而已，你还当真了不成？”
“不管是真是假，先擒住您，我自然有法子查出真相。”
“你的剑术能挡住哀家的夜魔首领？”
钟小瞳哼哼两声，将嘴里的肉塞了进去，然后道：“西方小国，夜郎自大，别以为真神护卫有多么了不起，我师傅可是元神高人，一下子杀死真神护卫不能，但是让那些怪物体内的真神烙印短时间内失去联系，这并不算难。”
“得罪了，祖母。”
夜天雪凛然拔剑，淡淡的剑域居然分开了宫殿上空的夜色，短短十年，论起剑道境界，这位曾经的大皇女已然超越了天罗老道。
她拔出的剑，拥有着浓郁的人道之力。
螺蛳崖的剑，终究是螺蛳壳中做道场，而跳出天外，才能见到最美的景色。
夜天雪的剑，已然登堂入室，进入剑道第一重天，剑势一压，正道之光亮遍整座夜之都，让旁边的钟小瞳目眩神离，心道就凭这手越女降魔剑，天雪姐姐便是在自己师父面前都能挺起胸膛来，可惜自己怎么这么笨，剑仙试炼没有一次是闯通关的。
满空的剑光落在夜皇太后身上时，一道人影突然挡在她的面前，满空的剑光一收，被一只手掌死死的抓住，这一抓，夜之都的天空之上，大量的磁光漩涡开始倒转，消力斥力化力。
那是一个躬着身子的白发老人，两眼漆黑，却充斥着无边霸意，剑光距离掌心只有半厘，但在黄光之中，进不得，退不得。
黄昏天景！还是这么强的昼极磁力！
夜天雪两眼瞪圆，不可思议道：“老祖！”
老祖便是夜真宗，夜昼国的开国帝王！
朱太后微微一笑，轻声道：“谁跟你说，我只有四位夜魔首领。”
“你把夜家老祖炼成了活僵！”
夜天雪怒气冲天，这般侮辱，堪比刨了夜家的祖坟！
朱太后嘴角浅浅，缓缓起身，她脚下的影子渐渐有了变化，两翅从肋下钻出，身影渐渐佝偻，同时声音便的极其沙哑。
“谁跟你说夜颠神是你们夜家老祖的，没有哀家从那绝望的血色世界中将活人解救出来，夜颠神能逃的过那股磁力的吸摄？那个小人，害了自己的儿子，还想做自己儿子，取自己儿媳妇，桀桀桀，哀家要让你们夜家彻底绝子绝孙！”
姑获鸟昼飞夜藏，盖鬼神类，衣毛为飞鸟，脱衣为女人。一名天帝少女，一名夜行游女。
这一位，是夜行游女。
……
此时，得胜归来的夜昼国精锐大军中，中军最大的一座，三十六人抬的巨轿之中，戚笼正盘膝坐定，一团黄光在其掌中起伏，黄光四周，有五团真气随之起伏。
《金阙三一图诀》的金阙真气
《罗天九剑》的法螺真气
《媚烟姹神变》的神姹气
《骨王炼》的骨王铁气
《水母神诀》的水母精气
这五道分别是属于金顶观、螺蛳崖、媚仙坊、尾椎山、海皇岛的五股真气，此刻正与掌心的‘黄昏天景’相斥相吸。
夜昼国地势特殊，国内磁力巨大，又处西极之地，越是与磁力、磁场有关的修行法门，在此修行，益处便越大。
而戚笼更是发现，《天极昼夜》做为散人级功法，要想突破，非其它福地功法相助不可。
若是能够突破，戚笼便等于创造了自己的真神法门，而且还是以其它五种真神法门为基础，如若能成功，这份底蕴便是强大到没边了。
第五十八章无题
《金阙三一图诀》《罗天九剑》《媚烟姹神变》是戚笼早先开始修炼的，受益于小媚仙的真阴，加上龙脉推演，早早便入了小成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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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极昼夜》就更不用说了，戚笼冒险进入黄昏子午线中，借大千之力强行演化，早已大成，就算是夜真宗复活，也最多与他持平。
而《骨王炼》和《水母神诀》则是这一战的收获，才刚刚修行，但是这两种法诀的真气却在飞速增涨中。
以‘黄昏天景’为吸力，五大福地功法为斥力，一吸一斥，一阴一阳，正好形成一个循环，而在这种循环中，‘短板’在迅速提升。
‘难道当年夜真宗创立《天极昼夜》，便就设想到了这一幕，功法再往上提升，必须要用福地功法配合？’
戚笼正思索间，忽然念头一动，下一刹那，便出现在百丈高空之上，目视夜之都方向，心中惊疑不定。
‘不可能是错觉，刚刚我分明感受到磁场有一个剧烈的变动，而且那股深沉的气息，好强的一股龙气！’
戚笼本身就是人形龙脉，对于这种气息变化自然极为敏锐，心中惊疑不定。
夜昼国内，除了自己之外，怎么会有第二条龙脉？
‘夜王朝中，最有可能是龙脉的便是夜真宗了，可是夜真宗不是死了吗？’
‘还是说，有龙脉藏在上古世界投影之中？’
虽然戚笼巡视了一圈，将至少一半的黑色、深黑色上古世界投影纳入自己身上，但是红色、血红色两种上古世界投影，他却是碰都没碰。
因为在不周描述中，这两种上古世界投影是极度危险，就算真神进入其中，一不留神，也会挂掉。
所以在人国合一大圆满，突破真神境的关口，戚笼不打算涉足其中。
但那种强度的上古世界投影封印一条龙脉，戚笼也绝对不意外。
‘又或者，这条龙脉跟那位神秘莫测的夜皇太后有关？’
魔种植入小媚仙的精神中，陆陆续续的精神片段时不时传来，早就证明这一位远远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包括在黄极之乱中，借助小媚仙之手，暗杀大量夜氏皇族，又或是暗中收买太狱寺主，连同碧玉真人、小媚仙一同对付自己。
‘难道我无意间又卷入了一场夺龙局？’
……
拖拖走走，走走停停，在天罗老道和金顶真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眼神中，终于在第九十日，戚笼回到了夜之都。
在这期间，戚笼吸收了一滴从水母洞天中搜刮而来的水系精英，那是一整个海眼才能诞生一滴的大海精华，在那水母洞天之中，戚笼一共搜出了三滴。
炼化了这一滴大海精华后，戚笼宛如被侵泡在一种水质胎盘之中，不仅之前换躯带来的各种问题一扫而空，《水母神诀》更是被冲入了小成之境，甚至在那一刹那，戚笼摸到了一丝后天大道的边角。
那一道后天大道好似是由无边无际的风浪组成，每一道风浪都像是一尊巨人在挥舞自己的手臂，一浪既出，万浪景从。
等戚笼醒悟过来之后，便立刻明白，这便是残海皇合的那条大道，后天巨浪大道。
真神选择后天大道，并非以威力强弱来挑选，重点是普适性，因为普适性越强，所合道果的选择便越多，便越有可能更进一步。
其实不仅是业位无悔，当你踏入大道的第一步，多半便已注定了结局，有些演化出的大道，并没有更上层的神仙业位相配，注定是一条绝路。
而‘胎仙’这一排名第五十六等的神仙业位对于所合大道的要求很奇异，倒非是普适性越强越好，而是越古老越好。
十二万九千六百后天大道，谁诞生越是靠前，谁便越合适，最好是前十。
前十种诞生的后天大道。
百官恭贺、俘虏祭祖、分配战利品、提拔军官，尤其是后两者，需要花费的时间很多，可是两位真人已经等不及了。
“陛下，这些俗事可以日后再做，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金顶真人眼巴巴的道。
戚笼哑然失笑，道：“那本皇总得去拜访太后吧。”
“对了，国舅，你和太后是一胞所生？你今年多大？”
金顶真人愣了下，道：“臣已有三甲子寿。”
大概是夜昼国人都具有上古血脉，所以寿元格外长，百岁只能说是中年，大多数便在一百五六十岁告终，有些长寿者甚至能活过两百岁。
不过不管如何，朱太后这个年龄，的确算是高龄了，然而她却依旧是个中年美妇模样。
有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一旦细嚼，顿时便能嚼出些不一样出来。
然而出乎戚笼预料，朱太后并不在夜皇宫内。
“回陛下，太后去山上礼佛去了，为两荒季祈福，让我告诉您，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骄傲小侍女没了靠山，相当老实。
“山上？哪座山？”
“这，奴婢不知，请陛下恕罪！”
戚笼面无表情，好半晌，才道：“本皇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侍女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皇帝会暴怒呢，不过刚刚那股凉风是怎么回事？脑子怎么突然冰冰的，连意识都僵了一僵，难道是被吓的？
‘居然连贴身小侍女都没说，这是故意如此，还是防着本皇的？’
真神级别的琉璃魔念一扫，不仅朱太后不在了，还有四大夜魔首领，一百五十位夜族禁卫。
“大小皇女都不在了？”
老鱼总管连忙道：“太后娘娘说，带她们一起去礼佛。”
“也行吧，”戚笼抬头望天，笑道：“正好本皇这两天很忙，等忙完了再去拜访太后。”
……
距离‘黄昏天灾’，也即是黄昏子午线倒转，震裂地脉一事已经过了九十日，虽然对于普通夜昼国人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发生，但是对于十大福地、对于夜昼国所有修行者、乃至夜庭上层，便宛如惊涛骇浪，而且一浪高过一浪。
好在随着残海皇伏诛，这一连串事件终于暂时告终。
接下来，便是众人期盼已久的大喜事，福地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