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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用半个小时精准打盹迅速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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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午睡。一般吃过午饭后我就感觉睡意来袭,然后就倒在沙发上打瞌睡。

半小时后我醒来,睡意全无。起床后,我精神倍增,头脑清醒。

——村上春树

你很难想象,伦敦唐宁街10号和威斯敏斯特宫之间的英国财政部的地下室是一个博物馆——丘吉尔博物馆。这座地下建筑群是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各部部长和将军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指挥作战的地方。博物馆有很多狭小的办公室、宿舍和餐厅,为首相及其属下、内阁高级官员和总参谋部服务。楼顶厚度达5英尺,混凝土由钢筋加固,能防御炮弹轰炸。丘吉尔战时办公室就掩藏于此。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好几百人在这里工作,从办事员到秘书,从将军到部长。但在今天,这个地方主要是为了纪念丘吉尔。这里的展品讲述了丘吉尔政治生涯的起起伏伏,体现了他为保卫大英帝国展现出来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展示出他作为一名作家的雄辩和才华,揭示了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日常生活以及他如何将政治机会主义、实用政治和理想主义结合起来。但是在参观快要结束的时候,往往会简短地提到他工作生活的一个方面——午睡的习惯。

丘吉尔把午睡看作保持冷静、恢复精力和斗志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担任英国海军大臣的时候,他就已经养成午睡的习惯。[1]即便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发动对英国的大规模空袭期间,丘吉尔也会在午饭后回到自己在战时办公室的房间,脱掉衣服,睡上一两个小时。只要德军没有轰炸,他还会到唐宁街10号冲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返回投入工作。丘吉尔的贴身侍从弗兰克·索耶斯后来回忆说:“睡午觉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习惯。”[2]

午睡不仅让丘吉尔精力充沛,他的沉着冷静也激励着内阁大臣和军官。在无聊乏味的国会辩论期间打打瞌睡是一回事,而在敌军轰炸的时候还要睡午觉,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说明丘吉尔非常信任手下的官员,也说明他坚信黑暗的日子一定会过去。盟军领导人中,经常午睡的并非只有丘吉尔。乔治·马歇尔就建议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每天中午都小睡一会儿。在世界的另一端,太平洋司令部得围绕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午睡来协调时间安排。据麦克阿瑟的传记作家威廉·曼彻斯特说,“自从他任西点军校校长以来,午睡的习惯几乎从没变过”(相反,阿道夫·希特勒即使是在战事最有利的时候,作息时间仍变化无常,而在1944年和1945年盟军包围德国本土的时候,他甚至连续几天都不睡觉,仅靠服用安非他命、可卡因和其他药物维持)。

温斯顿·丘吉尔成为众多领导人的榜样,而且至少有两位美国总统受他影响养成午睡的习惯。亚瑟·施莱辛格曾说,“丘吉尔对睡午觉大加赞赏,这给约翰·F.肯尼迪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肯尼迪进入参议院的时候,也效仿丘吉尔的做法,在国会摆上了一张小床。入主白宫后,肯尼迪通常在吃过午饭后睡45分钟。跟丘吉尔一样,肯尼迪也不在办公室里睡觉,而是回到自己的住处,还要换上睡衣。肯尼迪的继任者林登·约翰逊同样如此,漫长的一天中他会睡个午觉,起来再冲个澡(躺下睡觉可不仅仅是图方便。中国有个睡眠科学实验室,测试了身体姿态对睡眠程度、疲倦程度、心情以及机敏程度的影响,研究发现,那些躺着午休的人比那些坐着打盹儿的人受益更多)。

政治人物或许不是那么需要创造力,但是那些在危机时刻把握全局的政治家、部署复杂作战计划的将军以及从业于瞬息万变的行业中的CEO都需要艺术家的变通性和洞察力。要在战争中掌管一个国家,要使整个庞大的国家团结一致抵抗外来威胁和独立运动的冲击,要和罗斯福、斯大林谈判,还要尽力应付各方不同的诉求,这一切都需要丘吉尔展示出足够的创造力。这样看来,丘吉尔要留出时间来睡午觉这样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也就不足为奇了。就像优秀的运动员要熟悉自己的身体状态和体能一样,富有创造力的人也往往要了解自己的精神状态。正因如此,那些要长时间工作、富有创造力的人,以及那些需要想象力和快速反应来完成劳神费力的工作的人发现,睡午觉有恢复作用。研究睡眠的科学家发现,即便是打会儿瞌睡也能为你的大脑充电。午睡甚至有助于我们萌生出新的点子。他们的研究表明,我们可以学习如何安排午睡时间来提升它所带来的创新的动力,更好地恢复我们的精力,或者探究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相互作用。换句话说,午睡变成了一种技能。

睡午觉已经成为很多富有创造力的人日程安排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雷·布拉德伯里在创作《火星纪事》的时候,租下了父母的汽车修理厂办公室,那里离家很近,骑车就能到。早上,他在那里写作,每天下午2点的时候回家午休,然后再返回,在那儿度过整个下午。J.  R.  R.  托尔金也是这样,上完课或讲座过后,回家吃午饭,然后午休,下午3点或4点的时候再返回办公室(回家吃午饭在以前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是现在因为通勤路程很长,这种习惯越来越难以保持)。乔纳森·弗兰岑在创作《纠正》期间,发现了午休的好处。那时候他已经戒烟,因此在困乏的时候,也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靠吸烟来提神;相反,他开始短暂的“美妙的沉沉的”午睡。20分钟过后,他“彻底清醒,直接回到桌前,继续写作”。他后来说,这是“我写作生涯中最愉快的几周”。弗兰岑说,“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真正进入了创作状态”。作家村上春树写道:“我经常午睡。一般吃过午饭后我就感觉睡意来袭,然后就倒在沙发上打瞌睡。”他一般会睡上30分钟。他说:“半小时后我醒来,睡意全无。起床后,我精神倍增,头脑清醒。”科幻小说家威廉·吉布森说:“午睡对于我的创作过程来讲必不可少。”午睡的时候,脑子里不会还想着创作,但是他很感激“那种睡醒过后的状态,就是那种清醒的思维”。托马斯·曼在早上完成4小时的全神贯注的写作过后,下午也会睡上一个小时,然后再处理信函,写写随笔散文。斯蒂芬·金把一天的创作简单地划分成三块:早上写作,下午“睡觉,处理些信件”,晚上什么都不干。

即便是那些著名的工作狂,他们的一天也是被午休一分为二。巴西建筑师奥斯卡·尼迈耶在90多岁的时候仍然要在位于里约热内卢的工作室里每天花上10个小时,但他在吃过午饭后就会躺下睡会儿。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和路易斯·康都以痴迷于工作而闻名,但他们也会在下午的时候打会儿瞌睡,他们是躺在硬东西上面睡,以免睡过头。托马斯·爱迪生长时间待在实验室里搞研究,这为人们所称颂(某种程度上这要归功于爱迪生自我激励的天赋),但他还有一种巨大的能力:可以很快进入深层的、修复性的睡眠,睡上一两个小时。他的私人秘书阿尔弗雷德·泰特将这一点称作爱迪生的“秘密武器”,泰特还说,“爱迪生午睡的天赋可以和他发明创造的天赋相媲美”。亨利·福特有一次去爱迪生的实验室探访,竟然发现这位发明家不在实验室,因为他去睡觉了!福特对爱迪生的助手说:“我还以为爱迪生不睡觉呢。”助手回答说:“是啊,他是不怎么睡觉,他只是经常小睡一会儿。”

对一些人来说,睡个午觉就可以延长一天的工作时间。丘吉尔午睡和冲澡的习惯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他的贴身侍从弗兰克·索耶斯注意到,“这种完全放松的休息往往使丘吉尔在一天的时间里干了两天的活——实际上他的工作量确实也是普通人的两倍。他全力以赴,传统意义上一个工作日要干8小时,而他的工作时间却要翻一倍”。美美地睡个午觉让林登·约翰逊成为“一天两班倒”的总统:清晨6点他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睡个午觉,然后再工作到第二天凌晨2点结束。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也向那些学建筑设计的学生提出建议——“短暂的午睡是必需的”,因为它“可以将你的一天一分为二,让你精力充沛,提升创造力”。

午睡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它能够使你更机敏,缓解疲劳。20分钟左右的午睡就可以帮你消除疲惫感,从而提升你的专注力。如果你经常午睡,也就是说形成了午睡的习惯,而不是偶尔一次的午睡,那好处更多。

经常午睡能提升记忆力。正如我们的大脑用整晚充分的睡眠来修复记忆力一样,大脑也会用午睡来整合你刚刚学到的东西。神经科学家萨拉·梅德尼克发现,在白天睡上一个小时或一个多小时(足够让你做个梦了),就能够提高你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在2003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中,梅德尼克让人们在早晨的时候做了一个质地识别任务测验(texture  discrimination  task)。如果你去看过眼科医生,那你可能就做过周边视力测验(peripheral  vision  test):在一个大屏幕的中央有一盏灯,你得全神贯注地盯着这盏灯,当你看到屏幕周围有灯亮起的时候就按下按钮。梅德尼克的测验就类似于这个。他们展示给受试者一个由短的平行线组成的方框,在中央位置有L形或T形的线条。随机时间间隔之后,左下方的一些线条变成了斜线。不管线条形成平行线还是垂直线,受试者都需要在看到变化的时候指出来。盯住中央位置的目的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让受试者的注意力不在左边象限。这是个简单的测验,但是这种视觉的区分能力正是我们大脑所擅长的,而且你很快就能得心应手。

测验之后,受试者被分成三组。一组不午睡,像往常一样从事日常活动。另外两组一组在下午睡了一个小时,一组睡了一个半小时。当晚三组都接受测试。没有午睡的那组表现得最糟糕。但梅德尼克发现,睡过午觉的受试者中,有1/3的人的得分基本相同,而还有2/3的人晚上的成绩显著提高。

因此,午睡有助于大脑提升这种新的图形识别技能。但是,睡午觉的受试者中,得分不尽相同,这又怎么解释呢?答案不在于睡觉的时间长短。尽管午睡一个半小时的人基本上都在高分组,但那些午睡一个小时的人两组都有。梅德尼克在观察记录他们睡觉时的脑电图的时候,找到了答案。睡觉的时候,你会经历一个时长为90~110分钟的周期,这个周期最开始是轻度睡眠,然后是深度慢波睡眠,最后进入快速眼动睡眠。在快速眼动睡眠中,你的眼球快速转动,脑电波再次活跃,这样你就更有可能做梦了。慢波睡眠和快速眼动睡眠之间的平衡会变化,这取决于你什么时候睡觉和你的疲乏程度。有的人在午睡的时候进入了慢波睡眠,而其他人既有慢波睡眠,也有快速眼动睡眠。慢波睡眠的人在早上和晚上的两次测验中成绩一致。而慢波睡眠和快速眼动睡眠都有人得分较高。最后,梅德尼克让受试者在第二天早上以及两天之后再接受测验。一晚的睡眠之后,每个人的成绩都提高了,但睡午觉组的成绩比不睡午觉组的成绩提高得更显著。

其他的研究者也发现,即便是短时间的午睡也能提高记忆力。杜塞尔多夫大学的奥拉夫·拉尔给两组学生30个单词,要求他们在两分钟内尽自己最大能力记忆这些单词。然后其中一组可以午睡一小时,另一组不睡午觉。之后当测验他们能回忆起多少单词的时候,睡午觉组的成绩明显优于不睡午觉组。再次实验,一组仍然不睡午觉,第二组睡午觉,而且午觉的时间长短由他们自己掌握(平均大约25分钟),第三组睡觉后5分钟就被叫醒。拉尔发现,即便是5分钟的睡眠也可以明显提高记忆力——尽管不如午觉时间长的那组,但仍具有统计学意义。

这种效果并非仅限于人类:伦敦大学学院的神经学家雨果·斯皮尔斯和弗雷亚·奥拉弗斯多特发现,午睡也能提升老鼠的认知能力。他们在老鼠的大脑部位安上电极,然后把这些老鼠放入一个T形跑道中,在较短的两端都放置食物。当老鼠在T形跑道中较长的一头跑来跑去时,它们能看到食物,也知道怎样才能吃到食物,但是通往食物的路被堵住了。当老鼠休息的时候,它们大脑中的位置细胞(place  cell)异常活跃。这种细胞是老鼠大脑中一组专门用于存储那些去过的地方的信息以及在导航时用过的位置信息的细胞。那些储存与食物摆放位置相关信息的位置细胞被激活,而储存没有食物那端信息的位置细胞则处于休眠状态。它们的大脑好像在“找”通往食物的路径,加固这条新信息,盘算着在将来怎么运用这条信息。

午休同样还能帮助人们避免犯错和做出某些不良行为。密歇根大学的研究生珍妮弗·戈德斯米德发现午休能提高人的情绪调节能力和自控力。她给受试者纸张、铅笔和一组图表,来测验他们对挫折的容忍程度。他们得在一笔不中断或不重复笔画的情况下画出这些图形。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不违背以上规则的情况下,有一半的图表是画不出来的。实验的参与者们认为,这是在测验他们的视觉敏锐度或解决问题的技能。但是戈德斯米德想要测验的是他们在多长时间的尝试后会最终放弃。她发现,那些在做这个挫折容忍力测验(Frustration  Tolerance  Task)之前睡过午觉的人和那些没有睡午觉的相比,放弃尝试的可能性更小,更不易冲动,也更有能力应对挫折。在其他研究中,丹·艾瑞里和克里斯托弗·巴恩斯发现,长期的疲倦和精神疲乏会降低人们的自控力和决策能力,使得他们比那些休息更充分的同事更有可能冲动地做出舞弊之举。

短暂的20分钟的午觉让我们更机敏,思维更清晰。但是睡眠研究专家萨拉·梅德尼克认为,通过了解你的睡眠周期、你的精力和关注度的峰值和低谷(它遵循超日节律,在一天当中会反复起伏),来关注在什么时间午睡、怎样安排午睡时长,就可以量身打造适合你自己的午睡,让身体更好地恢复精力,为创造性活动提供动力,或提升记忆力。

梅德尼克开创了科学测验午睡影响的先河。20世纪90年代晚期,在她去哈佛念研究生之前,睡眠科学家已经建立一套研究工具,用于研究夜间睡眠和睡眠不足对记忆力、思维机敏度和理解力产生的影响。梅德尼克把其中的一些工具用于研究午睡。在此之前,研究者们主要是在轮班和睡眠不足的背景下进行研究;没有人太关注午睡如何影响那些生活压力大或面对各种挑战的人的认知表现或思维机敏度,而更关注一些惯常的作息安排。令梅德尼克感到吃惊的是,她发现一个小时或一个半小时的午睡带来的认知能力上的提高和睡八个小时是一样的(这并不是说你就可以不要八小时的睡眠而只要午睡,那样可无效)。而且,她还发现,制定午睡时间也能影响轻度睡眠、快速眼动睡眠和慢波睡眠之间的平衡,并且影响到你到底能从中获得何种益处。

睡眠科学家们早就发现我们对睡眠的需求是由两个因素决定的:睡眠压力(sleep  pressure)和周期为24小时的昼夜节律。睡眠压力是指我们的身体对睡眠的需求,而且在通常情况下它负责让我们在夜间产生睡意。早上精神焕发地醒来时,你的睡眠压力就处于最低值,一天下来,睡眠压力会逐渐攀升,到凌晨达到峰值。昼夜节律可以调节你的思维机敏水平。通常情况下,在大约早上8点和晚上8点的时候思维机敏水平达到峰值,下午刚过的时候会有所下降,随后会逐渐攀升直至午夜。

昼夜节律和睡眠压力周期彼此独立。通常情况下,两者是同步的:上床睡觉的时候,昼夜节律处于低谷,睡眠压力处于高位;睡醒的时候,昼夜节律加速上升,而睡眠压力较低。但是,这种同步也可能因时差、上夜班或不规律的工作安排而消失。

这两个周期的同时作用决定了你处于什么样的睡眠阶段。睡眠压力大的时候,你的身体需要更多的慢波睡眠。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眠的第一个阶段是深度的、修复性的慢波睡眠。随着夜晚时间慢慢流逝,睡眠压力得以缓解,对慢波睡眠的需求就逐渐降低。到了半夜,昼夜节律触底反弹,此时,你进入快速眼动睡眠。醒来之前,你的大脑已经持续活跃好几个小时了。

梅德尼克发现,我们可以运用睡眠压力、昼夜节律和睡眠类型之间关系的相关知识来量身打造适合自己的午睡。早上起床后大约6个小时,你身体的昼夜节律开始下降,有可能开始感觉到瞌睡。如果你忙了一早上,吃过午饭后更是如此。此时(比如下午1点),20分钟恢复精力的小睡足以让大脑重现活力,而不再感觉昏昏沉沉。短暂的小憩之后醒来,你的思维会变得异常敏捷,并能立刻重新投入工作。如果你把午睡时间延长到一个小时,昼夜节律和睡眠压力之间的平衡会使你的午睡在快速眼动睡眠和慢波睡眠间达到平衡。另一方面来讲,如果午睡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就是在早上醒来5个小时之后,这种平衡就会截然不同——快速眼动睡眠更多,而慢波睡眠较少。这样睡午觉可以激发创造力——你有可能做梦,更有可能让你的潜意识投身到你最近做的工作中。如果把午睡时间推迟一个小时,就是在你早上醒来的7个小时之后,这时你的身体需要更多的休息,一个小时的午睡中更多时间是慢波睡眠,这有助于更好地恢复你的身体机能,而不是激发创造力。

这些差异不是很显著:没有任何一种午睡只包含睡眠的某一个阶段,睡个午觉也不会神奇地把你变成爱因斯坦。需要指出的一点是,爱因斯坦的午睡可是非常有规律的。同样还有一点需要记住,在实验室里对记忆力、认知和创造力的研究与现实世界中的创造力和工作有很大不同。几乎没有人从事的工作是只需要记住一串串的数字或者图片,或是想象胶带的不常见用途。但是,正如玛丽莉·奥佩佐对散步和创造力的关系去做研究一样,萨拉·梅德尼克对午睡的研究有助于解释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为什么有那么多热衷于工作、沉醉于工作、一心求胜的人会在中午停下手里的工作去睡个觉,也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他们能从中受益。不管政治家还是诗人,不管是极富创造力、多产高效的人还是那些在农场从事体力劳动的人,都喜欢在午饭后睡一小时。如果你正常睡眠,那么你的午睡就会达到快速眼动睡眠和慢波睡眠的平衡。当然,任何午睡都会给你带来益处——创造性的工作既需要脑力也需要体力,因此一个恢复体力的午睡和一个激发创造力的午睡一样有益处。任何一种睡眠都不是浪费时间。

很多积极进取、富有创造力的人都发现午睡能帮助他们恢复精力,有少数人能利用午睡来触发深刻见解。这样的人寥寥无几,但值得我们了解一下他们是怎样午睡的,看看他们都声称从午睡中收获了什么。

埃德加·爱伦·坡说,他在文学创作实践上能够取得进步,就在于他能让自己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能够“拉长从这种似睡非睡的边缘状态到入睡状态的间隔时间”,达到一种“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最佳状态、似睡非睡与梦境世界的边缘相融合的境地”。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安德烈·布勒东事业上的突破可以追溯到1919年。那时候,“一个人独处,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开始形成“各种差不多完整的、能被大脑感知的句子,而且并没有发现意志努力在这个过程中有任何参与的痕迹(即便一丝不苟地分析也无法发现)”。科幻小说家威廉·吉布森说:“午睡对于我的创作过程来讲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做梦,而是临近睡着,似睡非睡的状态。”这些作家都能做到停留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也就是清醒和睡着之间的过渡阶段。

但最热衷于此并最能系统地利用午睡收获创意的人是西班牙画家萨尔瓦多·达利。他在1948年出版的《魔幻技艺的50个秘密》一书中描述了他自己的方法。在这本书中,达利的大部分建议,正如你能想到的那样,都是超现实主义的。贝多芬获得灵感的方法是早上煮咖啡的时候数正好60粒咖啡豆,这可比不了达利传授的通过茴香煮海鲈鱼眼珠子获取灵感。观察“一个适当的充气装置”给鱼的眼球“逐渐加压”能让你灵感迸发,这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达利关于如何午睡、如何利用午睡激发创造力的建议才是我们感兴趣的,也更具实用性。潜意识里的一片混乱会让人做梦,但是达利发现,我们可以系统性地对其加以利用。跟其他搞创作的人一样,达利出人意料地以一种井然有序的方式获得灵感。

达利认为,真正的绘画工作是在画家睡觉的时候进行的,特别是在开始创作一幅新作品前的几个晚上。他力劝读者们不要把这种睡眠看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他说,相反,“就是在这个睡眠期间,你才能在灵魂深处不经意间解决一些微妙的、复杂的技术问题,而在你清醒的状态下,是不可能人为解决的”。正是在梦境中,“你大部分的工作(也就是睡眠)已经完成”。用格雷厄姆·沃拉斯的话来讲,艺术家打算画一幅作品,开始勾勒草图并盯着画布看的时候,准备和酝酿的阶段已然完成。他在梦境中得到了灵感的启迪,但是收获的成果却被锁在梦境中。

打开梦境的钥匙就是要学会在工作的时候获取这些思想,使潜意识里已经完成但我们每日清醒的时候无法获取的成果浮出水面,进入意识层面。弗洛伊德告诉超现实主义者,人可以开发一些技能来回忆和获取梦境,而且有很多这样的技能发掘潜意识。达利将他获取梦境意象的技能称为“带着钥匙的微睡”。他认为,这些意象就是潜意识造就的思想,仅仅需要他去找回就可以。

沉睡本身是很短暂的。出于两点原因,达利建议,“你午睡的时间一定不要超过一分钟,或不要超过25秒”。午睡的时间过长,“整个下午你都会昏昏欲睡”,使你无法投入工作;“从事繁重体力工作”的劳动者可以好好享受传统的午睡,但是艺术家们就不能那么做。非常短暂的午睡就足以使梦境中的思想浮出水面,而又不至于因为睡得太久而把它们忘记。“在睡着和清醒之间有一条绷紧的看不见的线”,如果在这条线上找到平衡,你就既能获取潜意识的创造力,也能获取有意识的记忆。

要做到这一点,达利指导读者们要“在硬椅子上午睡,最好还是西班牙样式的椅子”,把你的手搭在椅子两边,掌心向上。用你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握住一把钥匙。然后,“让宁静安详的午睡慢慢地侵蚀你,你的灵魂像茴香酒,身体像方糖块,方糖块慢慢被茴香酒浸没”。

当你逐渐睡去,你的手就会放松,钥匙就会掉在地上。钥匙掉在地上,或者地上放置一个金属盘子的声音会让你瞬间醒过来。此刻,你梦中的意象刚刚浮现。我们不用像平常一样费力去记住它们,此刻清醒的状态下很容易就能想起来。

这样的状态只需要几分钟——快要睡着,惊醒,勾勒或者写下钥匙掉到地上前几秒钟浮现的意象,然后再把钥匙捡起来,躺在椅子上——足以让你利用思想的宝库,恢复精力(对于达利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益处,他喜欢丰盛的午餐和香槟),并指引你下午的工作。

根据达利研究专家伯纳德·尤厄尔所说,达利会在这种状态中“畅游”一会儿,“此时,他的想象力会产生大量的意象,当这些意象出现在他的作品中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它们是如此富有吸引力,能引起我们的共鸣,但又难以捉摸”。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心理学家把这种介于清醒和睡着之间的时刻称为临睡状态(hypnagogic  sleep  state),“hypnagogic”一词来自希腊语hupnos(表示“睡眠”)和agogos(表示“导致”)。蒙特利尔大学心理学家米歇尔·卡尔解释说,这就像是快速眼动睡眠——在这两种状态中,“思维不稳定,联想超级活跃”,更容易“以新的方式将一些不相干的思想联系起来”。无法抑制意识读取获取无意识的过程和无意识的思想。此时你还没有跨过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那道大门。如果你还站在意识的这一边,你就会让意象从你的潜意识里溜走。就在你手里的钥匙掉下前的几秒,思维已经进入一种被达利称为“梦境的辩证法的核心”的状态。

还有重要的一点需要指出来,从达利的下意识中涌出的意象并非完全都是自发的。达利的作品以像梦一样甚至像幻觉一样而著称。因此,大家很容易想到,在突然得到灵感的那一刻,他受到幻象的冲击立即付诸行动,冲到画布前开始作画。但并非如此。达利在准备下一幅作品,思考下一幅画作所产生的“微妙、复杂的技术难题”时,他会用临睡状态来获取他在梦境中头脑里的意象。

埃德加·爱伦·坡也是运用临睡状态的高手。到1845年他描述对临睡状态的运用的时候,已经干了半辈子的作家、诗人、评论家和编辑。安德烈·布勒东第一次接触到积极的临睡状态是在他职业生涯的早期,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曾在一家医院的神经病科工作,他运用弗洛伊德的疗法对患有炮弹休克症的士兵进行治疗,同时还兼职写诗。在这之后,临睡状态的出现就绝非偶然了。对这三个人来说,临睡状态中意象的出现就正好是在格雷厄姆·沃拉斯所说的一段时间的准备期之后。

利用临睡状态跟踪记录潜意识并重新获得潜意识中产生的思想,这种想法非常具有吸引力。如果你想尝试,但又没有自己的工作室,蒙特利尔大学教授托尔·尼尔森的建议是将其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在桌前完成。他提出了端坐午睡(Upright  Napping  Procedure)的方法,即当你感到瞌睡的时候,不要强撑;相反,闭上双眼、放松,顺其自然。经过练习,开始打瞌睡的时候,身体做出的不由自主的动作能预防你睡得过久,及时将你唤醒,让你记录下你睡着时脑子里出现的东西。

这不像达利的方法那样古怪,也更适合在办公室使用:总是不断地让钥匙掉到地上的响声可能会让你的同事不满。但是,正如达利警告读者们所说的,这种方法不是天生就会的。“要学会画家的微睡,实际上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行。”梦境让我们可以接触到无意识最深处那些难以驾驭、富有创造力的东西,但是做梦——至少说像艺术家那样做梦,是需要花时间学习才能掌握的。

在当今很多地方,午睡不受待见。午睡成了小孩子在幼儿园才做的事情,而不是大人的事,对于所有的领导者和认真的人来说最不应该睡午觉。如今的世界和经济发展已不再受空间和时间限制,全球经济一周7天、每天24小时不停歇地运转,使我们觉得必须(或有压力)忽视我们的生物钟连续工作,即便当我们的身体渴求休息的时候也不能停下来。午睡是恢复精力、恢复注意力的强有力武器。我们甚至要学会为自己量身打造午睡,由此提升我们的创造力,为身体带来更多益处,探索那些介于清醒和梦境间的思想。在国家最绝望的时刻,在感到国家命运和文明岌岌可危的时刻,连丘吉尔都要腾出时间午睡。我们不禁要问:“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工作,难道比丘吉尔的还要紧迫吗?”


[1]  后来丘吉尔在他的回忆录中解释说,他的同事、第一海务大臣约翰·费舍尔在年迈的时候,早上四五点起床,到中午的时候,他“早上充沛的精力已经渐弱,到了傍晚的时候,这位海军元帅的精力已经明显衰竭了”。丘吉尔“把他的日常习惯稍微做了些修改,来适应第一海务大臣的日常事务”,早上稍微晚点起床,吃过午饭后小睡一会儿。丘吉尔发现,靠着这种新的时间安排,他可以“一直工作到凌晨一两点,一点也感觉不到疲惫”,现在他和费舍尔都“昼夜不停歇”。值得一提的是,年轻的丘吉尔不会迎合这位年迈的海军元帅,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经常都很紧张,他俩都认为自己才是战略天才。他俩的紧张关系体现出“丘吉尔的优点”,正如牛津大学历史学家罗伊·詹金斯说的那样,“尽管丘吉尔想要掌控身边的人,但是他想掌控的是那些一流人物,而不是那些二流人物”。

[2]  这个习惯非常严格,丘吉尔的贴身侍从回忆说,“在国会大厦总是为他准备着一张床”,这样他就可以“在重要的辩论会之前睡上一觉”。丘吉尔出行的时候也要竭尽所能,保证睡得舒服。他的飞机配有定制的压力舱,里面有书架,上面可以放书和白兰地,还有一部电话以及清除雪茄烟味的独立空气循环系统。这样,他可以“舒适、慵懒地躺在里面,就像是巨型的牡蛎壳里躺着一颗硕大无比的珍珠”,同时还可以让他吸氧——丘吉尔的医生坚持让他在高空飞行时吸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