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萨琳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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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闪到路的一边，考虑着能不能趟过小河。路边陈列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巨石，使得她在寻找树叶间缝隙的时候有些畏畏缩缩。即便这样，她也没能找到下河的道路，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大树和深不见底的黑洞，她根本无法找到前进的道路。她想起了遗落的提灯，不过现在回去拿还是远了些。抱着雅各布的那只手臂开始痉挛，她只能把孩子挪到另一只手上。蕾切尔踩在一块石头上，这让她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她走下路基，用脚在路边的草丛中探寻着，终于她踩到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她弯下身，把它捡了起来，然后回身向木桥走去。
“快给我滚。”说着她扔出了石头，但那些狗还是纹丝不动。
她摸了摸雅各布的前额，烧还是没退。它们不是真的狗，即便它们真是野狗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它们身边走过，她有些无奈地对自己说。看着脚，别抬起头，更别害怕，因为狗能从你身上闻到恐惧的气息。蕾切尔向前踏了一步，稍停一会，又向前踏了一步，扬起一片鹅卵石和轻尘。又向前走了四步，她的右脚踩在了桥板上。感觉一下这桥有多么坚实，她对自己说。这座桥总比那几条狗要真实可信得多吧，它可以把我和孩子带去城里。
蕾切尔又向前走了一步，这下两只脚都落在了桥板上。她没有抬起眼睛。野狗们没有出声，只听见河水在桥板下奔流。她把眼睛闭了一会，想象着河里的竹筏把几只野狗越带越远。她张开眼睛，快走了几步，脚底板终于踏上了尘土地，通向城里的道路继续向前延伸。
翻过最后那座山，蕾切尔才又一次抬起了头，这时她已经站在了威内斯维尔的主干道上。她站在路过的第一幢房子前，向主人打听哈宾医生住在哪里。男主人应了门，他看了蕾切尔和雅各布一眼，然后让他们进了门。女主人把雅各布接在怀里，她丈夫赶忙去给医生打电话。在沙发上躺一会吧，女人对蕾切尔说。蕾切尔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房间里的东西在她眼前晃荡了一阵子，然后突然两眼一黑，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光，然后便沉入了漫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蕾切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起初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居何地，只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劳感，仿佛比犁了一天地还要累。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旁的椅子里，蕾切尔渐渐认出眼前的这人正是哈宾医生。
“雅各布在哪？”蕾切尔问。
“在后面的卧室里，”说着哈宾医生站了起来，“他的烧已经退了。”
“病已经好了吗？”
“是的。”
哈宾医生走到蕾切尔面前，把手在她的额头上放了一会。
“但你的烧还没退。苏特尔先生和苏特尔夫人说今天你可以住在他们家。今天下午我会过去帮你检查一下。如果你的情况有所好转，苏特尔先生会把你送回家。”
“我付不起看病的钱，”蕾切尔说，“至少现在没有。”
“不必担心，以后再说吧。”
医生指了指蕾切尔的脚，她发现自己的两只脚上都绑上了绷带。
“你脚上到处是割伤，幸好都不是很深，因此并不需要缝针。从山上过来几乎有一英里远，你的病也不轻，而且你还赤着脚，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过来的。你一定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我也不想这样，”蕾切尔说，“我只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从十月到下一年的五月，山上的冰雪一直都没有融化。几个工人被倒下的大树和树枝砸死，还有几个工人失足落入悬崖。有个工人被自己的斧头砍死了，另外有个工人被一根圆头线勒断了脖子。一月份有个伐木组在风雪中迷了路，几天后搜寻人员才找到他们，当搜寻人员把斧柄从他们的手中剥离时，掌心上的那层皮全都脱落了。在这样严酷的季节，手指脚趾的冻伤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严寒的冬天成了幸存的工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曾经在阿拉斯加过冬的工人说这年的冬天比阿拉斯加还要冷，他脱下靴子，向工友们展示了五个冻黑的脚趾。动植物都冻僵了，月亮为了取暖躲到云团的背后，大地都冻得发抖，流传的都是这样的奇谈怪论，好笑的是这些说法几乎都被旁听的工人照单全收。有些工人说，正是森林几乎全被砍光了，所以这年的冬天才会格外冷，才会像落入陷阱的动物一样久留不去。工人们日夜守望着天空，希望能发现冬天结束的迹象。他们希望能看到一轮西沉的明月，一队北飞的天鹅，或是河岸上萌动的新绿。
五月底坎贝尔在巡视香提山的时候杀死了一条响尾蛇，这是冬天结束的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当萨琳娜听说这件事后，她让工人把那条死蛇放在马厩入口旁的一部旧手推车上。没有人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伐木工说根据他的个人经验，科罗拉多人有吃响尾蛇肉的习惯，虽然他根本吃不惯蛇肉，不过有些人可能觉得那是绝佳的美味。另外一个工人觉得蛇肉可能是喂给老鹰吃的，因为在蒙古草原蛇是老鹰的家常菜。一个工头问钱尼?夫潘伯顿夫人准备拿这条死蛇怎么办，医生说夫人很可能想从蛇的身上提取毒液，然后把这些毒液涂在舌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