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爱上她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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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厉害的男人，一遇到会“作”
的女人，也没有办法！
有了早上乘坐公交车的惨痛经历，玫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这样一个对于她，对于任何女人都是再重要不过的日子里，再给自己留下又一个不快的记忆。走出报社办公大楼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似乎所有的出租司机都很饶舌，大约他们一天到晚囿于如此狭小的空间，憋闷得实在无从发泄，只有让口腔中的舌头最大限度地享受那可怜的自由吧。
“记者？了不起！”司机启动车子的时候，瞟了一眼报社的大楼，啧啧地赞叹着。“我们一个邻居，也是记者，电视台的，钞票很多的！”司机很有些自豪，好像那钞票很多的不是他的邻居，倒像是他本人。
她不得已地笑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对方，记者也不全都是有钞票的。
“记者好啊，钞票多不算，还有特权！前两天，我在路上违章调头，让交警抓了，车上的乘客是个记者，那人很热心的，下车跟警察打了个招呼，还真挺管用，钱没罚，分也没扣，就让我们走啦！”
玫现在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司机为什么会对记者心存如此的好感了。
“你今天可不要违章，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交警不罚你。”玫笑着警告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怎么会呢？记者，怕谁呀？再说，你又是个小姐。”
“小姐怎么啦？”玫不解地问。
司机像是看怪物似的又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
“小姐好办事啊！”
司机滔滔不绝地把年轻女性如何受到特殊的关照的事例给她举了一大堆，重点介绍了他们车队的女司机们屡次违章，却很少被交警处罚的事例。
“小姐就是有优势啊，不然人家对外交际怎么全用‘公关小姐’哪！”
最后这句话让玫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了。
“上海小姐会‘作’，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作’，再厉害的男人，一遇到会‘作’的女人，也没有办法！”
司机还在大肆谈论着他对所有年轻的上海女性的深刻认识。
玫不再应声了，甚至开始后悔没有去挤公交车了。
狐狸对上海男人，尤其是那些典型的上海小市民，一向是鄙夷得很。
“我不是说上海就没有男子汉，而是上海的小男人比例实在是太高了！”
狐狸很固执己见，为此玫和他可没少争论甚至争吵过。
还好眼前的这个出租司机今天车上拉着的客人不是狐狸，不然的话，最起码得被他连挖苦带损地抢白上一顿。
狐狸在上海生活了整整十年，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融入所谓的海派生活中去。
“难道你的地域观念就那么无法改变？”
玫无法理解狐狸的固执，虽然她从没有否认过上海人传统的排外情结，但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如今的上海，除去那些日渐衰亡的小市民阶层，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对于外来人员的认可和接受，在许多上海人，尤其是年轻的一代中，已经与国内其他地区没有什么显着的区别了，即使是像她父母那样上一辈的人，观念上也是大有改变了，如果没有班尼的出现，他们也许最终就接受狐狸这个北京的男孩子做他们的女婿。
“其实你那个狐狸人也还是蛮不错的！”母亲在她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开恩地同意她把狐狸带到家里来了，在第一次相看过未来的女婿之后，母亲尽量地保留着几分庄严，眼神和话语中却掩饰不住对狐狸的一份满意。
“我妈夸你呢！”事后玫对狐狸像是表功似地说。
狐狸很刚硬的脸上竟然也显出几分感动的温柔。
“那是，像我这么好的女婿，哪儿找去，是吧，猫？”最后，狐狸还没忘了自我夸赞。
玫撇撇嘴，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美。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撒娇的时候，玫纠缠着狐狸，不依不饶地追问。
狐狸很郑重地扳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显出他特有的那种被她以此确定了“狐狸”这一绰号的神情，歪了头，一丝不苟地说出了一个字的答案：“作！”
气得玫拼命地在他的胸膛上捶。
“我说的是事实！我就喜欢你这只会‘作’的猫！”狐狸在承受过她的一阵捶打之后，对着已经气喘吁吁的玫依旧很认真地说。
“北方女孩子，率直泼辣，固然比较容易相处，但总觉得缺了点女人味；南方女孩，尤其是江南的女孩子，纤巧细腻，再带点恰到好处的‘作’，让人心里痒痒的！”狐狸眯起他那双单眼皮的凤眼，活脱脱一只北方的狐狸样。
玫把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男友有时候还是挺深沉、挺哲理的。
“我真的有那么‘作’吗？”她继续向他索要着答案。
狐狸坏坏地笑了。“你说呢？”
她想了想，脸红了，点点头。“那你还和人家好？”
狐狸抱紧了她的肩，自嘲地说：“要么怎么说‘男人都是贱骨头’呢？”
她白了他一眼，这个狐狸，永远都是这么没正经的。
可惜，现在的狐狸却再也无法感受她的“作”了，那让他心?痒痒的“作”如今就要成为班尼的专有了。不知道如果狐狸看到她在班尼面前肆无忌惮地“作”着，会有什么感想。失去了她的他，还会再去爱一个喜欢“作”的女孩子，一只喜欢“作”的“猫”吗？
出租车在衡山路的酒吧前停下来的时候，玫脑子里还在纠缠着这个问题。